第111章 第111章不准备那么快结束。
夜里,雪虽然停了,但地面积的厚雪不曾撼动半分,四周只他们一户人家,稍显落寞地伫在河边,河水还结了冰。
不怕冷的白鹤正在冰面上瞎溜达。
因为不存在吉时的概念,池镜花与他一直磨磨蹭蹭到傍晚才总算拾掇好。
完全没有成亲该有的紧张。
说到底,他们之前的相处已跟婚后差不多,不过缺个仪式。
“我们去外面拜天地吧。”
说着,池镜花眨了两下眼睛,高兴地将他拉到院子里。
毕竟他们双方父母都不在,又没有宴请亲朋好友,实在没必要在乎在什么地方拜堂。
只不过,外面的雪虽然早就停了,可风依旧很大,池镜花甫一出门,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抓紧了身侧之人的手指,希望汲取到一丝体温。
奚逢秋微微偏头,墨发随风晃动,轻轻绕在颈侧,“还要在这里吗?”
“要。”池镜花点了点头,不由皱了下眉,“屋子里很闷。”
由于正处冬季,池镜花怕冷,所以他们时常烧火盆,虽然经常通风,但屋内还是会闷。
说话间,池镜花把他拉至长青竹下。
身后的雪地里留下两排清晰的脚印,池镜花抬头望着枝叶上压着的雪霜,不想冷风一吹,枝叶摇曳,眼看雪花即将落在她身上,却被身侧之人伸手给挡住了。
“给我看看。”
池镜花握住他的手指,捏了捏他冰凉的指尖,替他拂去指上风雪。
她很早就发现了,他的手指很好看,尤其当白丝缠上,若是沾上鲜红的血迹,更衬得他冷白的指节修长漂亮。
少年笑得温温柔柔,“没关系的。”
池镜花挠着脸,支支吾吾地道:“那什么……你以后要格外在意你自己,要比现在还要在意。”
奚逢秋垂眸看了一眼他们交缠的手指,满脸不解地问:为何?”
池镜花不大自然地咳了一下,“因为成亲以后,这些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蓦地弯起了唇,温柔到连落在眼睫的雪都化成了春水。
“这样啊。”
他声音呢喃,池镜花却听得脸颊一红,怪他总要她说些难为情的事情。
她赶紧拉着他,朝天地拜了三拜,最后是夫妻对拜。
再简单不过的仪式。
除了天地彼此,再无他人见证,也不需要别人的点评。
他们这样已经很好了。
毕竟一百个人有一百种幸福的方
式,没必要追求和别人同等的幸福。
池镜花揉了揉快要冻僵的双颊,“好了,我们回去吧。”
她牵着他,踏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
回到屋内,奚逢秋将窗户开了条缝隙,好让空气循环,才不会太闷。
夜幕降临,月光的凄冷光芒照在雪地里,将屋内映得更亮。
池镜花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奚逢秋伸手去接,看了眼晃荡的酒水,鼻间充斥酒香混着她指尖的香气。
他不由抬眸望着她笑:“是合卺酒吗?”
池镜花诚然点头:“嗯,对,合卺酒。”
毕竟她是有名的三杯倒,一杯下肚,就已经晕晕乎乎的。
说罢,池镜花霸道地与他完成交杯,低头轻抿一小口,因酒精的作用,面颊已经快烧起来了,赶紧借口去沐浴。
借着沐浴,她才总算恢复正常。
回到房间的池镜花催促他赶紧也去沐浴。
待他的身影消失后,池镜花一个人躺在床上,不知等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过去,耳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池镜花翻身睁眼,看见奚逢秋手里多了把锁链,脑海中浮现中无数小黑屋强制爱的场景。
吓得她立马从床上坐起。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少年,池镜花只觉得脚下一凉,说起话来都不利索。
“你你你你——”
池镜花觉得不应该啊,他们两情相悦,甚至还成了亲,怎么还会发展到小黑屋的地步?
虽然池镜花十分享受与他独处的时光,但小黑屋毕竟关乎人身自由,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奚逢秋坐在床边,刚沐浴完的发丝还滴着水,指尖已抚上池镜花散落的乌发。
“别害怕,我不会锁住你的。”
那是只有他疯癫的母亲才会做的事情,他不愿父亲的厌恶表情出现在池镜花脸上。
只是他的话语并未让池镜花放松,相反,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你拿这个干嘛?”
“我想让你锁住我。”
说话间,他又埋进她的颈间,微微发颤的低沉嗓音如白羽轻撩她的耳廓。
“我会听话,会陪在你身边,任你差遣,求你不要抛弃我。”
池镜花身体绷直,他的每一个字犹如烟花般在她耳内轰然炸裂。
归根结底,还是苗献仪抛弃他带给他的影响太深了。
池镜花轻捧住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的眼睛,“奚逢秋,你相信我,我永远也不会抛弃你的。”
同样的话她已说过无数遍,更别说他们已经是合法夫妻。
奚逢秋低头沉默,指腹摩挲着锁链,不知在想什么。
池镜花干脆从他手里抢过锁链,拴住他的腿脚。
“这样可以了吧?”
奚逢秋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系统提示音。
【男配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95/100】
池镜花:“……”
她真的服了!
因为前面几次好感度提升的太过正常,以至于她差点忘了男配这古怪的兴趣爱好。
如此这样,在外人第一眼看来,分明是她强制了他!
只要他每动一下铁链就会发出清脆的响动。
池镜花复又坐回他身边,仰面看他,“你这样,我们怎么睡觉?”
奚逢秋抬脚,忽然意识到个问题,“会很吵吗?”
……她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池镜花思索了下,目光触及桌上的红烛,偏头一脸认真地询问:“你知道寻常人成亲当晚要做什么吗?”
“嗯,知道。”
少年又快又乖巧地轻轻点头,指尖顺带点了点她的唇,眉眼舒展开来,漾出个不带任何情欲温润的笑。
“肌肤之亲,对吗?”
池镜花脸颊瞬间爆红,只想钻进被子里闷死自己算了,可转念一想,他真的明白吗?
她竭力维持面上镇定,“这么说,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少年极为不解地歪头看她,“脱衣服而已,不对吗?”
“……”
这误会可大了!
怪不得从来没主动脱她衣服,还以为是不会,结果原来这是他眼里的肌肤之亲啊!
池镜花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大黄丫头,总要给他灌输些奇奇怪怪的知识。
她难为情地扯过被褥,蒙住脑袋,声音闷闷的,“算了,快睡觉吧。”
下一刻,绵软的被褥被他挑开,少年欺身而上,尚未干透的头发垂直而下,黏湿湿地贴在她的脸颊和颈侧。
池镜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表情迷茫地眨眼,“做什么?”
“教我,教我什么是肌肤之亲……”
喉咙溢出微哑的靡靡之音,他的掌心已抚上她的腰带,指尖一点点解开她的衣衫,动作却极其生涩纯情。
“池镜花,我想跟你有肌肤之亲。”
他怎么可以这么直白!!!
虽然池镜花早就决定要与他完成礼制,但此刻还是决定反抗一下。
她啪地一下按住他胡作非为的指尖,不让他继续下去,“不想教。”
“为何?”他尾音上扬,眉宇间充满惑色,“你不愿与我有肌肤之亲吗?”
这个问题,池镜花无法回答,也不打算理他。
奚逢秋不依不饶地轻抵着她的额头,来回蹭着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一遍遍轻声呢喃祈求。
“教教我,教教我,好不好?池镜花……”
……简直就跟魅魔一样。
池镜花忍无可忍,索性直接把他推到,整个人坐到他腿上。
锁链的声音响彻耳膜。
池镜花没心思理会。
她心跳如擂鼓,方才拜堂没紧张,这时候已快紧张到晕厥。
见目的得逞,奚逢秋望着她在笑。
他一手握住她的腰身,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忍不住俯身靠近她,与她呼吸纠缠。
“先是亲吻,对吗?”
池镜花轻轻点头,“嗯,对……”
话音落下,眨眼间,奚逢秋已吻上她的眼睫,细细描摹她的眉眼、五官、唇瓣、颈侧、肩胛……吮舐她的耳垂,有时候还要轻轻咬住。
完全利用自己脑海里不多的知识取悦她、刺激她感官的敏感。
四周空气的温度陡然升高,摇曳的暖色烛火映出床后一对新人的交缠模糊身影。
当彼此缠绕的舌尖因逐渐分离而勾出一根暧昧的银丝时,他的唇瓣红得如同染了口脂。
奚逢秋刻意压制的情欲不知如何发泄,像只正在讨好的小狗,只能祈求主人能够继续给予他欢愉。
“我做的对吗?”
池镜花衣衫凌乱,躯体半遮半掩,裸露出的肌肤皆被留下微粉的吻痕。
她唇瓣发麻发烫,脸颊很热,靠在他肩上、抓着他的衣裳不停喘息,“不知道,但你先别说话了……”
同样都是第一次,她简直快羞愤至死。
语毕,池镜花一口气解开他的衣衫,十指勾住他的脖颈,零碎的吻点在他的耳后和颈侧。
奚逢秋本能按住她的后颈。
除了亲池镜花,他不知该怎么做,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与他认知里的脱衣服拥抱在一起的肌肤之亲截然不同。
但他莫名想要更多。
池镜花身体早已沁出了湿热的汗。
有点难受。
生理和心理的双重煎熬。
她抬起湿润的眸子,对上他动情的眼眸。
他俯身又想吻她。
池镜花却躲开了。
她低下头,一点点扯掉存在于两人间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咬紧唇瓣,扶着他的,主动靠近,带领他完成最后的步骤。
好温暖,很舒服。
因这从未有过的奇妙体验,少年兴奋地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他抬高脖颈,呼吸急促地向后仰去,露出修长流畅的锁骨。
池镜花无力地趴在他胸口喘息,完成这一切已十分艰难,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适应以后,奚逢秋开始低
头虔诚地亲吻她的唇角,以舌尖仔细描摹她的唇瓣。
“池镜花……”
池镜花睁开眼睛,看见他湿发黏在面颊,眼尾泛红,眼角沁出泪水,一副被谁欺负狠了的可怜模样。
这不对劲吧?
他怎么还先哭上了?
她欲抬手替他拭去泪水,“你别——”哭。
话未说完,池镜花只觉得他明显地动了一下。
耳边的锁链声又响。
来不及顾及他的感受,池镜花自己已在理智崩塌的边缘,在他遵循本能呼吸进出的刹那间,几乎颤了一声,推他。
“等等——”
只是话又没说完,他又动了一下,池镜花没能把持住,彻底淹没在灭顶的情潮中,最后只剩下呜咽的声音。
虽然一开始由池镜花主动,可到最后,如同无师自通般,她居然反过来被他压在身下。
奚逢秋抱着她,墨发散落在她身后的枕上,他一边兴奋到无法自抑地颤抖落泪,一边舔舐她的唇瓣,希望可以让她品尝到与自己同样的欢愉。
即便如此,他依旧不太满足。
“你还没有说爱我……”
池镜花意识早已有些涣散,红的滴血的唇一张一合。
“我爱你……”
奚逢秋起身注视着她,指尖轻柔地抚着她滚烫的锁骨,一寸寸往下,亲昵地抚摸她的肌肤。
“是喜欢这样的,对吗?”
声音完全透着勾引的意味,迷迷糊糊之间,池镜花早已丧失思考能力。
“嗯,喜欢……”
知晓她的心意和态度,少年又俯身堵住了她的唇瓣,显然不准备那么快结束。
第112章 第112章是我的吗?
腊月二十九,清晨,天已泛起鱼白肚。
夜里,又下起了雪,到现在还在簌簌飘零,院内的两排脚印又被覆盖。
池镜花醒来已快晌午,桌上的红烛已燃烧殆尽。
她挣扎着探出脑袋,从身侧之人紧锢怀里挣脱,利落地翻了个身,拢了拢衣裳,把裙角往下压了压。
没想到,他虽然被动,但力气还挺大。
池镜花转过身,默默从奚逢秋手中取回正在被他把玩的乌发。
眼见少女的发丝如一阵风似的从他指尖溜走,奚逢秋只扬了扬唇角,不由轻笑一声。
“很有意思。”
池镜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他抬指轻轻点了下她的唇瓣,指上却留有他的咬痕,“肌肤之亲,很有意思。”
——仿佛他们永远在一起的,似乎已经满足他将她剖开进入她身体的愿望。
池镜花很不理解。
他为什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这类羞耻的话语来!
池镜花佯装镇定地“哦”了一声,却死死拽住裙摆,又往下扯了扯,勉强遮住脚踝的淡粉吻痕。
在她欲盖弥彰之际,一双冰凉的手指忽然握住她的手腕。
池镜花不明所以地抬眸望他。
少年颈侧的抓痕和吻痕也不少,就连耳廓也留有还有她的牙齿印记。
尽管是情欲刺激下不可抑制的举动,但确实是她所为。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可避免地加速,声音有些哑尚未完全恢复。
“做、做什么?”
话音落下,奚逢秋已然将她抱起,把人按在自己的腰腹上坐下。
池镜花脑海里立马闪过昨夜被他无数次带上云端的场景,几乎下意识地喊道:“等等,现在不——”行。
“没想怎样。”
少年兀自打断她,低下头,黏人地埋进她的颈窝,手指按住她的后颈和后背。
没再有多余的动作。
但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像在暴风雨中寸步难行的蝴蝶,任由风吹哪里落哪里。
池镜花心脏毫无来由地痛了一下,慢慢拥住了他。
感受到她的回应,他反而更加没有安全感,乌睫一颤,轻轻吐出几个字。
“是我的吗?”
他是她的,他心甘情愿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奉献给她,十分乐意为她做任何事,可她是他的吗?
他一直以为她是自己的,可近些天,他愈发觉得,她仿佛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为什么会这样?
她是不是快要离开了?
那为什么还要答应与他成亲?
所谓成亲,便是哪怕死亡,他们也要合棺而眠,让彼此的躯体在棺材里腐烂的啊。
本该如此。
池镜花全然不知他危险变态的想法,附身蜻蜓点水地吻了下他的额头,“嗯,我是你的。”
无意之中,仅是一吻,足以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池镜花也想通了。
所谓肌肤之亲,不过是正常的夫妻生活,没什么好害羞的,他们以后还会有很多次,说不定还有别的花样,前提要他会。
她满眼笑意地推了推他,“话说回来,你今天怎么还不给我做饭?我都饿了。”
奚逢秋轻轻应了声。
铁链发出刺耳清脆的响声,他也朝着厨房走去。
池镜花洗漱好便坐在窗边支着脸,望着在厨房里忙前忙后的身影,只觉得他太有贤夫的潜质!
不过,她还是得想个办法劝他把脚下的锁链解了。
虽然他们没有邻居,但万一让过路的人看见,还以为她这个女主人有什么奇怪的嗜好呢。
池镜花思索半天,觉得有些无聊,干脆将首饰铺老板娘给她的包裹翻出,偷偷尝试给耳铛刻字。
意想不到的是,今日的第一次,她居然直接成功了。
没想到她先前努力一周,结果休息一天就完美地刻上了。
震惊之余,池镜花思考到底什么时候送比较合适呢?
其实她本打算新婚之夜送给他的,但现在已然不再适用。
但明天就是春节,或许,她可以到时候当成新年礼物送给他。
有总比没有好。
她小心翼翼地将耳铛收好,刚好等来午饭。
尽管他的做饭手艺一开始很是生涩,但最近却愈发熟练,她的饭量也逐渐增加。
吃完饭无事可做,天寒地冻的也出不了门。
池镜花裹紧衣裳,索性打开窗户,亲昵地靠在他身旁。
好在今日无风,不会太冷,压在竹叶上的霜雪簌簌而下。
池镜花抬眸看了眼清澈的天空,语气十分遗憾:“可惜没有太阳。”
少年偏头,不解地凝视着她,“为何?”
池镜花忍不住戳了下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你不觉得你需要晒太阳吗?”
奚逢秋垂眸,弯唇笑了笑,“就算晒太阳也没用的。”
他看上去容色病恹,在于他小时候喝下太多种类的毒药,虽然妖的体质不会对他性命造成伤害,可会让他看上去与病人无异。
池镜花神色坚定道:“那肯定是因为你晒的不够多。”
奚逢秋依旧在看她。
池镜花逐渐忆起过往,“我小时候养过莲花,莲花就得多晒太阳,尤其是春夏两季。”
“春夏?”
奚逢秋立刻捕捉到她话语里的关键字,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指尖轻轻覆上她柔软冰凉的发丝,丝丝缕缕地缠在自己的指尖。
“可是到那时,你还会陪着我吗?”
看着温温柔柔的,可池镜花却从他的话语中品出了一丝苦涩的味道。
池镜花无法回答。
眼下,攻略进度已至95,指不定哪天任务完成,她就会强制遣送回现实。
回来是肯定要回来的,只是她不清楚究竟会花多长时间,因此,她能给的承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她不会抛弃他!
“我……”
池镜花刚吐出一字,下一秒,她已被他按在怀侧,少年毫不犹豫地俯身以唇堵住了她的,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他灵活迅速撬开她的唇舌,无所顾忌地缠住她的,空闲的一手逐渐由后颈抚上她的腰侧,一用力,将她抱在自己的腿上。
池镜花脑袋晕晕乎乎,直到坐到他腿上才瞬间回过神。
她试着推他,没推动。
待她实在呼吸不过来,奚逢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指腹紧随其后地又压上,轻轻不停摩挲,替她擦拭亲热后的痕迹。
他垂下蓝眸,一错不错地注视着少女迷离湿润的眸子。
“说需要我。”
池镜花微微张口喘着粗气,虽然挺舒服的,可心里总有那么一丝不爽。
待呼吸稍顺畅些,池镜花发火瞪他,可全然没有该有的攻击性。
“你总是这样引诱我!”
他唇瓣微红,极为不解地歪了歪头,表情天真朦胧,“引诱?”
池镜花耳尖红得滴血,在他湿润的唇上胡乱地抹,不想越描越黑,最后放弃拯救,指了指他的,又指着自己的,红着脸质问:“这不是引诱是什么?”
虽然看着挺生气的,可奚逢秋听不出一丝恼怒的意思。
他抬手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抚摸,笑了笑,“可你还是上钩了,不是吗?”
魅魔!
他一定是魅魔!
池镜花不服气地“嗷呜”一口咬在他的耳垂。
比疼痛更快到来的是一股莫名的快感,如电流般极快掠过身体四处,奚逢秋无法自抑地闷哼一声。
比起惩罚,更像某种奖励。
池镜花慢慢松了口。
奚逢逢俯身去吻她的颈侧,握住她的手腕,带领她主动覆上自己的腰带。
什么含义不言而喻。
“你说过喜欢的……”
所以,他在讨好她啊……
只要是她喜欢的,他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做。
当然,这件事,他也乐在其中。
“我想要与你永远这般……”
他又去轻吻她的耳垂,试图给予她更多欢愉。
与此同时,她的腰间传来一阵外力,脚下衣裳逐渐堆叠。
比起昨夜,此刻的他稍微熟练一点,亦不敢太用力。
池镜花躯体一阵颤栗,只觉得这对话和场景十分熟悉。
她眨眼看向窗外。
虽然季节对不上,但池镜花记起来了,她曾在梦里见过这个地方。
那时候,她也听见奚逢秋脚下传来的动静,不曾想原是锁链。
池镜花目光向下,本想仔细瞧瞧那锁链,却有指尖轻轻按了下她的衣下。
又冰又痒。
她身子一软,本能地哼唧一声,再无精力思考别的。
很快,视线逐渐模糊,池镜花只能靠在他怀里,无力勾住他的脖颈,紧咬唇瓣,努力抑制令人难为情的声音。
甚至连发尾都附着浓重的湿润气息。
池镜花眼看自己身上昨夜的痕迹尚未消去,转眼间,似乎又添了几道新的红痕。
遮也遮不住。
可她实在没什么力气,只能任由着他一次次带领着自己。
到最后,池镜花如浆糊般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同亲吻一样,只要让他学会了,定然会一直缠着她,不知餍足。
池镜花艰难活动下身体,可刚一动弹,就被他双手按住腰侧,又回到原本的位置。
她不由攥紧他肩上凌乱的衣裳,嘴唇咬得快要出血。
偏偏奚逢秋除了眼底溢出的情欲,其他方面皆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温柔地将她耳鬓湿发别至耳后的同时,不忘轻声安抚她,仿佛这恶劣的行径不是出自他的手下一样。
“再等会儿,好吗?”
池镜花不敢再动,只好暂时与他保持这亲密的姿势。
她眨了眨雾气朦胧的双眼,垂眸向下看去。
昨夜光线昏暗,她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这锁链。
只是在她望去的瞬间,仿佛看见他的皮肤渗出了鲜红的血迹,沿着脚腕蜿蜒向下,滴在褐色地板上。
一眨眼,消失不见,恍若错觉。
第113章 第113章朝朝暮暮有你,年年岁岁相……
昨夜分明半直到夜才歇下,可不知为何,在第二日,池镜花醒得过分早。
她缓慢尝试移动身体,不想甫一动弹,身下传来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胀胀的。
似乎一夜过去,始终埋在里面。
意识到发生何事的池镜花面颊爆红,生气地推开他,才顺利地与他彻底分离。
待池镜花被挑起的呼吸渐趋平稳,她坐起,抬头望他,眼底余怒未消。
“过分了!你过分了!”
少年微微俯下身子,捧住她涨红的双颊,令池镜花的眼睛里除了自己再也容不下其他。
“不舒服吗?”
“……”
像“舒服”这类字眼池镜花自然说不出口,她用力扯住凌乱的裙摆,随手下抓了抓被他弄乱的头发,语调不由自主软了下来。
“反正我们得节制一些了。”
再也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怒意,奚逢秋又高兴地去亲吻她的唇角。
“那就是满意的,对吗?”
池镜花不眼睫一颤,想回答他,自顾自地给他下达妻子的最高指令:“不管怎样,以后不能再像刚才这样了。”
自成亲那晚开始,他就有些过分黏人,简直让她有点吃不消。
奚逢秋低声应了个“好”字。
池镜花看着他的绝绝的五官以及藏笑的眉眼,心中半分怒火都无,干脆圈住他的脖颈,让他帮自己穿衣裳。
反正是他解的,让他穿上又咋了!
池镜花理所当然地想着,任由他耐心地服务自己。
待洗漱好穿上新衣,池镜花望着窗外还在飘零的小雪,柜子中翻出一把前主人留下的一把旧纸伞。
她站在门口,对屋子里的人说:“我出门了。”
话音落下,许久不见的一缕白丝轻轻圈住她的手腕。
知晓他约莫患有严重的分离焦虑症,池镜花边轻轻拂去白丝,边耐心安抚道:“放心,我只是去街上逛一圈,很快就回来了。”
奚逢秋在看她。
他指尖一颤,白丝瞬间化为无数齑粉,融进皑皑雪景里。
池镜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她撑开伞往外走,似是想起什么,扭头对他说:“哦,对了,今天是春节,我想吃饺子,白菜馅的就好,家里有菜。”
他不大高兴地垂下睫羽,“嗯,好。”
“那我走了。”
池镜花权当看不见,戴上衣帽,唤上白鹤,抓紧时间往镇上赶。
由于今日为春节,哪怕是京城,商铺也只会在中午前开门接客,所以她必须在此之前赶到街上。
无非是想给他挑个合适的物品,用来代替锁链。
总不能让他一直戴着锁链,否则出门都不行了。
池镜花赶到时,街上大部分商铺都还开着门,说是要休息的首饰铺居然也还开着。
她走进去,在跟老板娘说明来由后,对方立马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她。
池镜花无话可说,思索再三,决定给他挑了个脚链。
嗯……脚链,锁链,怎么不能算是一种替代品呢。
反正都是用来拴住他自己的。
脚链通体银色,在阳光下若非仔细辨认倒也看不出,正是池镜花要的效果。
付账时,老板娘视线紧盯着她扣在右手手腕的手链,不由感慨:“你这手链倒是蛮奇特的,在哪买的?”
想到制作手链原材料,池镜花心下一慌,随口答道:“不是买的,我夫君给我做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他“夫君”,尽管他本人并没有听见。
老板娘什么也没说,只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将打包好的脚链递给她。
池镜花道了句“多谢”,转身离开铺子。
外面的风雪更大,大抵有些迷眼,有个抱着几颗烂白菜的中年男人撞到了她。
男人怀里的蔬菜瞬间散落一地,滚到两人脚下。
老气横秋的男人满脸歉意,“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姑娘,你没事吧?”
池镜花抬眼看见堆在男人肩上的积雪,想来在外面徘徊很久,也没撑把伞,于是摇头回了句“没事”,帮他将蔬菜拣起,直接离开了。
在池镜花看不见的地方,男人厌恶地“啧”了一声,盯着雪中愈发模糊的背影,将蔬菜仍到一侧,慢慢跟了上去。
当然,池镜花也并非对此毫无察觉。
不知是否为错觉,她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暗处观察她。
这种监视与奚
逢秋看她带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
仿佛泡在充满恶意且密不透风的瓷罐中。
这种恐怖诡异感觉令池镜花想起一件事情来。
在丰朝县的那段日子,不知是谁花钱发布悬赏令,征得一些江湖人士作死杀男配,可随着他们愈接近京师,这群人反而销声匿迹了。
因为事情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池镜花从未多想过,不过现在,她开始思考眼下正在跟踪她的人和当初要杀男配的那伙人是否有联系。
念及此处,池镜花脚步越来越快。
奇怪的是,当她离家越来越近时,身后那道黏糊恶心的视线反而不见了。
池镜花得以松口气。
她关上院落的门,转身的刹那间,池镜花落入熟悉的怀抱,耳边响起他的抱怨声,抱怨她回来得太迟,他好思念她。
此刻距她出门不过才半天时间啊。
幸好池镜花早已习惯。
她抬头望着他,一手轻轻抵住他的肩胛,另一手摸了摸他眼睛,替他拂去睫毛上的雪花的同时,将刚才遇到的怪事全盘托出。
“奚逢秋,我刚才好像被人跟踪了,不知道会不会跟之前要杀你的那群人是一伙的。”
少年瞳孔闪烁了下异样的光彩,很快恢复正如初,指尖温柔抚摸她的发丝。
“所以啊,要一直待在我身边,不能离开半步,任何试图伤害你的人和妖,我都会替你解决掉。”
……怎么又扯到这件事情上来了。
池镜花不想回答,干脆拉他进屋,惊讶看见在她离家的这段时间里,家里的门窗都已经贴好了春联。
可真是太贤惠了!
她让奚逢秋微微弯下腰,踮脚亲他,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脸颊,弯起双眸,笑着夸奖道:“我夫君可真棒!”
由于是第一次从她口里听到这陌生的称呼,奚逢秋下意识歪了歪脑袋,漂亮如画的眉眼浮现不解神色。
“夫君?”
池镜花咳了一声,面颊微红,不知是冻得还是什么,理所当然地道:“我们都成亲了,你当然是我夫君,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啊?”
“不是的,我很喜欢。”
他垂下眼眸,半遮的眼睫下,瞳孔里盛满掩藏不住的浅笑,指腹不由轻轻按住她的唇瓣,话语中满是祈求之意。
“可以再这样叫一声吗?”
哎,怎么不管做什么,他都不知满足呢。
“夫君,夫君,夫君!”
池镜花深吸一口气,一连叫了三次。
一直停在她唇瓣的指腹不停摩挲,奚逢秋似乎笑得更厉害了。
不理解,但尊重。
池镜花瞳孔一转,看见桌上冒着热气的汤碗,累了一天,赶紧拉他坐下吃饭。
正是饺子。
忙活一天,池镜花早就饿了,不想她正要扒拉碗吃饺子,奚逢秋先一步从她面前端走瓷碗。
“让我喂你吧,池镜花。”
又来了。
他那奇奇怪怪的癖好。
池镜花没说好与不好,而且以实际行动张了张口,等待他的投喂。
不冷不烫的饺子入口,她嚼了嚼,仔细品尝了其中味道,有些口齿不清地说:“有点咸,下次少放点盐。”
池镜花蓦然觉得她还挺严苛的,分明是他在全方位服务自己,结果反而挑剔上了。
奚逢秋应了声“好”。
他不觉得哪里不对,正如他所做的一切只为取悦她,让池镜花察觉到他的自身价值,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与母亲一样抛弃他。
池镜花大概隐约猜到他的心思,但她不准备纠正,因为若强行影响他那长久以来存在的观念,只会让他陷入混乱,继而做出更加偏执的行为。
而且,他细心地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没什么不好。
池镜花也很喜欢他的这点。
等他们吃完饭泡好澡,换上干净的衣裳,池镜花就坐在窗前,一边欣赏窗外月光照耀下的雪景,一边靠在他怀里,将提前准备好的新年礼物塞到他手里。
“这个送给你。”
月影斑驳,少年墨发散落,湿漉漉的发尾时不时落下一滴水珠砸向地面。
他接过她精心装扮的礼物,拆开,“耳铛?”
借着皎白月光,池镜花指了指上面的“年年”二字,解释:“嗯,这上面的小字是我自己刻的,可不是随手买来的。”
奚逢秋轻笑一声,转眸注视她的脸颊,“所以你那几日不停地往街上跑,只是为了这只耳铛吗?还把自己的手指弄伤了。”
虽然她指上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但池镜花还是下意识地指腹摩挲几下。
她乖巧点头,眼睛一错不错地回望他,“嗯,对啊,其实我本来想给你刻别的字,但实在不知道刻什么,而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等一下,我想想。”
一时忘记本该要说的话,她思考好一会儿才重新记起。
“愿朝朝暮暮有你,年年岁岁相依。”
多好的祝福语啊。
尽管这只耳铛是苗献仪随手扔下的,估计她也从未在意过耳铛上刻的字,但此时此刻,这只耳铛被赋予上美好的含义。
当有了甜蜜的外衣,仿佛那些过往的痛苦随之掩埋深处。
砰——
炮仗烟花起,万家灯火亮。
空气中飘来令人沉醉的酒香,池镜花望着他,见他握着耳铛,长睫轻颤,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勾住他的肩膀,晕乎乎地吻了上去。
【男配好感度+4,当前好感度99/100】
第114章 第114章好冷啊。
高悬的星星闪烁,朦胧的月光盈满窗前,系统提示音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逐渐消弭于天地。
虽然任务一直有进展令她十分高兴,可今时不同往日,池镜花还不想那么快离开他。
她忽然觉得系统如同定时炸|弹一样,指不定哪天就宣告她任务结束,把她强行遣送回去。
这种无法掌控的滋味一点也不好受。
念及此,池镜花勾住他脖颈的双手无意识地缠更紧,想要离他更近一些。
奚逢秋乌睫一颤,轻柔地捧住她的脸,唇上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冰冷的指尖却逐渐向下游走,慢慢滑过颈侧,轻按了下她的锁骨。
池镜花打了个冷颤,慢慢移开贴着他的唇,对上他的视线。
平静的眼底流露出汹涌的情愫。
他微微歪了歪脑袋,面上渐渐弥上疑色,“哪里不一样了,对吗?”
不得不说,他可真是太敏锐了,连系统声这类现代的高科技产物都能隐约察觉到,偏偏每次都能戳中要害。
又或者,是池镜花不想与他分离的心情传达给了他。
池镜花不想再骗他。
她诚实地点点头,眼皮耷拉着,不太敢与他对视,声音微弱却吐字清晰。
“嗯,刚才任务有动静了,你对我的好感度上升了,现在是99的好感度,只要好感度到达100,我的任务就结束了,可能会被遣送回去。”
奚逢秋没有说话,唯有指尖聚拢的力气在慢慢消散。
他垂眸思忖了会儿,缓慢摊开五指,将攥在掌心的耳铛置于她眼前。
他面上带着一抹淡而温和的笑,“来帮我戴耳铛吧。”
这是他唯一一次主动终结“离开”话题,并且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池镜花反而有些拿不准了,有点怕他在平静外表下是否隐藏着更为偏执的想法。
“嗯……”
她犹犹豫豫地地接过耳铛,借着月光,取下旧的耳铛,将新的慢腾腾地穿进耳洞,顺带指腹摸了摸他的伤口。
跟普通的耳洞相比,由他自己造成的略显粗糙,很容易就令她想起在幻境里发生的一切。
察觉耳垂传来的温热和柔软,奚逢秋下意识握住她的手指,脸颊习惯性地蹭了蹭她的指尖,垂眸注视她。
“怎么了?”
池镜花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不问我离开的事情了?”
他俯身虔诚地亲吻她的唇角,“你不是说了吗,等到好感度到达100,就会离开。”
语气格外轻松,话里话外似乎
已经想通接受这件事。
“可……”
池镜花还想说点什么,下一刻,她微微张开的嘴巴被堵住,只有喉咙溢出呜呜咽咽的破碎呻吟,将四周空气衬得更加暧昧。
明显不想让她继续问下去。
他的五指自然插进她的发间,若有似无撩拨她的发丝,指腹亲密抚摸她的肌肤,渴求她的一切。
毫不收敛。
压根不存在想通放手的可能性。
就是不知道在酝酿什么。
迷迷糊糊之际,池镜花不记得是怎样被他抱上床的,睁开朦胧双眸,发现自己已被他压在身上,全身舒张的毛孔都被他的炽热而独特的气息所填满。
不过,身下传来的异响还是令池镜花回了神。
“先等等。”
她毫不犹豫推开他,拢了拢松垮的衣裳,起身从柜子里取出脚链。
“我买了这个,给你用来代替锁链,可以吗?”
奚逢秋看了眼她手里的银色脚链,对上池镜花殷切的眼神,神情有些不解。
“为什么?这样不好吗?”
“……”
池镜花凝视他眼眸半晌,终于读懂他隐藏在心底的情绪。
说到底,还得怪苗献仪。
池镜花皱了下眉,实话实话:“不好,我喜欢你,哪怕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我也照样喜欢你,你不必为让我安心而给自己上锁链,我觉得非常不好。”
尤其当奚逢秋做出这件事时明显受他母亲影响,这给池镜花的感觉有点像在侮辱他一样,就像当初苗献仪毫不犹豫地差人将他活埋他。
想到这点,池镜花不管他同不同意,二话不说直接解开锁链,瞥见他脚踝处磨出血痕,立将自己买来的脚链套在他脚上。
行云流水般的做完这一切,她“啪”地一下,撞进他怀里,把人扑倒在床。
被压在身下的少年指尖轻抚她的发丝,心情格外愉悦地轻笑一声,“嗯,我知道了。”
池镜花埋在他怀里,心中略微酸涩,声音也闷闷的。
“你知道就好。”
奚逢秋依旧在笑,他将人完全拢在怀里,就在池镜花以为他要继续刚才未做完的事情,不想他只抱着她,亲了下她的额头,什么也没做。
“睡觉吧,你很累了。”
有点奇怪。
但池镜花确实很累,也不想守着新年过夜,反正明天早上醒来,还是会看见他的。
眼皮越来越沉,半梦半醒间,池镜花似乎再次听见系统的声音。
【男配好感度99/100,当前任务进度99/100】
【恭喜宿主即将迎来胜利,不过最后关头也请不要掉以轻心,以免功亏一篑!】
【任务奖励:与男配“共梦”一次,请问是否立即使用?】
……共梦?
上次还是记忆回溯,这回直接进入他的脑袋查看回忆的意思吗?
【是的,没错。】
得到系统的肯定答复,池镜花决定“立刻使用”。
眨眼间,眼前的漆黑夜色被被一片白茫茫的雪景所取代。
【和“记忆回溯”一样,请宿主在“共梦”期间不要插手男配的梦境,以免使得男配记忆错乱,继而影响整本书的走向。】
这个道理她懂,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池镜花的意识不知附在了谁身上。
天气阴沉沉的,雪花簌簌飘落,繁华的京城的街道没多少人。
年轻女子领着她在街上兜兜转转,直到停在一栋红色木门的宅子门口。
空气中飘来一阵血腥。
雪地里,跪着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奚逢秋看上去比前一次年纪稍小些,他身着单薄的夏衣,跪在雪地里,低着头,浑身皆是纵横交错的斑驳伤痕。
苗献仪神情呆滞地站在他跟前,手里握着长血淋淋的带刺长鞭,血珠自鞭尾滚进雪地,匍匐在她脚下,开出绚烂的血花。
池镜花的视角随着女子变幻。
女子讨好似的在苗献仪耳旁小声说了句:“王妃,王爷还是没有回来。”
苗献仪黑瞳微转,一把推开女子,下了台阶,猛地伸出一脚,将跪在门口的小奚逢秋踹翻在地,发了疯似的竭力怒吼:“你以为我跋山涉水来京城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随着小奚逢秋踉跄倒地,池镜花终于看清他此刻的面容。
不止躯体和四肢,他脸上也留下触目惊心的鞭痕,额上的鲜血滚进瞳孔,染红了他的蓝紫色眼眸,缓缓向下流淌,在他苍白如雪的脸颊形成一道蜿蜒的血痕。
小奚逢秋慢慢爬起,将自己缩成一团,颤颤巍巍地道歉:“对不起,母亲,是我无能,下次,下次我一定会让父亲回来见您的。”
虽然他的表情虽没有太大波澜,却跟池镜花使用“记忆回溯”时见到的,给她的感觉截然不同。
上次的他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黑洞,戴着一张乖巧懂事的假面,却了无生机,而现在的他仿佛正处生死的交叉路口,只需别人为他点一盏灯,即可改变一切。
即便池镜花不想改变他的过去,但见此情形仍忍不住指尖一颤,整个人宛若泡在水里呼吸不能,迫切地想要给予他一个拥抱。
池镜花忍着操控侍女的冲动,看见苗献仪肆意挥舞着手中长鞭,一道道,狠狠地鞭笞在他血肉上。
“不是让你去找你父亲,让他回来吗?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任务也完不成!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没用!”
刚止住血的伤口带出新的血肉,滚烫的鲜血流到雪地里,将雪水化为血水,逐渐浸透他衣裳,仿佛他整个人泡在血池里。
混着血水的泪水从小奚逢秋的眼角渗出,他将身体蜷缩得更紧。
“母亲,别打了,我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好疼啊……母亲,我错了。”
他在喊疼。
也就是说,痛觉并非一开始就没有,而是后来逐渐消失的。
池镜花虽然隐约猜到肯定是这么一回事,但亲眼看到奚逢秋在除了她自己跟前喊疼时还是愣了几愣。
一刻钟过后,苗献仪约摸打累了,她随手扔掉长鞭,漆黑无光的眼神里充满鄙夷和厌恶。
“可真是没用,真不知道我当初为何要生下你……”
苗献仪掉头就走,一次没有回过头。
小奚逢秋神情呆滞望着逐渐远离的熟悉背影,瞳孔逐渐失焦,沾血的唇瓣忽地轻轻扬起。
飞扬的雪花降在他睫上凝成透明的冰晶,他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平静面容中透着一丝病态与疯狂,失去血色的唇瓣一张一合。
“知道了,母亲,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俨然一座没有感情的精美雕塑。
池镜花抑制不住回头看他。
漫天风雪里,一名与奚逢秋眉眼有几分相似的青年逐渐走近。
青年将小奚逢秋搀起,蹲下身子,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满眼心疼地望着正在微微笑着的小奚逢秋。
“阿秋,你怎么了?为什么受了这么多伤?疼不疼?”
闻见声音的苗献仪蓦然回首,终于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恍惚间,她知道从此以后该怎么做了-
屋外的雪很早停了。
在确保池镜花呼吸均匀以后,奚逢秋唤来白鹤,轻轻抚摸它的脑袋,在离家前给予他温柔地叮嘱。
“要听话些啊。”
所谓听话,无非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白鹤需要时刻守在池镜花身边,发生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汇报给他,还不能与她太过亲近。
可真难伺候。
在认清自己为工具鹤的地位后,白鹤四肢一软,往地上一趴,吱都不吱一声,干脆认命。
少年微微弯俯身,耳边墨发滑落到少女白皙的脸颊。
在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他观察到池镜花睫羽颤动,呼吸渐渐起了变化。
知晓她在做梦,奚逢秋指腹轻轻抚弄了下她的睫羽。
——与他不同,池镜花这般好,应该是美梦,对吗?
白鹤睁着圆溜溜地黑眼珠盯他,直到他慢慢出了家门,才重新趴在地上等待。
少年面上带笑,沿着池镜花傍晚回来的脚印一直往前走。
池镜花的脚印他再熟悉不过,而出现在雪地的另外一双脚印,无非跟在池镜花身后的肮脏虫子。
杀了就好了。
谁让他无缘无故地出现,扰乱他们平静的生活。
不想脚印半道消失,雪地里只留下一堆未燃尽的木柴。
他扫视一眼四周,下一瞬,寒光乍现,有一人悄无声息地接近到他身后,用锋利的短刀抵着他的喉咙。
与池镜花在街上撞到的男人将短刀往他脖颈凑了凑,语气恶狠狠地威胁道:“别动!说,为何跟踪我?”
随着颈前的凉意散开,奚逢秋闻到了一抹淡淡血腥。
“这话好像不该由你来说。”
他毫不在乎地缓慢摊开五指,眨眼间,短刀被截断,刀片哗啦啦地扎进雪地里。
男人瞳孔骤缩,极速倒退拉开距离,本还有所忌惮的他却在看清奚逢秋五官后,发出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原来是你,倒也省事了,正好把你抓回去交差!”
奚逢秋手指自然垂下,面上挂着极其温和的笑,正一步步地向他走去。
“我始终想不明白,究竟是谁让你们做这些多余的事情。”
由于过去几年他一直以接悬赏令为乐为生,仇家确实很多,可能让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只为杀他而来,需要庞大的财力和精力,他印象中只有几号人,可也早死了。
男人皱眉“啧”了一声,从腰后抽出双刃,“都是个死人了,哪来的这么多问题!”
奚逢秋不羞不恼地点头,继续朝他靠近,“嗯,说的也是。”
对上少年平静古怪的笑,不知怎地,一直占据上风的男人心里发怵,但受雇于人的他没有挣扎的余地。
就在男人胡思乱想之际,奚逢秋已离他越来越近,近到男人觉得时机已到,骤然间,他只觉得脚下一痛,身体失去支撑,一个踉跄,跪在雪地里。
男人低头一看,脚踝以下部位已脱离躯体,哗啦啦的鲜血灌进雪里,平整的伤口暗藏一截不易察觉的白丝。
男人吃痛地咬牙,鲜血从牙龈里挤出,“草,居然是妖!”
惊诧和厌恶不加掩饰地同时出现在男人脸上。
在没遇到池镜花以前,奚逢秋见过太多此类表情。
他无甚所谓地轻轻扯住手中白丝,表情天真地歪了歪脑袋,“没见过吗?”
男人好歹长年混迹江湖,早就清楚这世间存在妖鬼一说。
他很快冷静下来,匍匐在奚逢秋脚边,抓住浅色浅白衣摆,“我们做个交易,你放了我,我告诉你到底是谁想杀你,你可以去找他报仇。”
奚逢秋慢慢露出脚踝处的银白脚链,唇角微弯,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好看吗?”
男人很不理解为何要让自己看脚链,可为了活命,决定顺着他的话点头。
“好、好看。”
浮在少年眼底笑意更甚,他语速极为缓慢,“所以啊……你不该跟踪她的。”
任何试图伤害她、从他身边抢走她的人都该死。
包括他自己。
话音落下,男人攥住他衣角那只手腕猛地断裂。
带血的手掌滚到他脚下,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上脚链。
奚逢秋垂眸盯着这抹鲜红,眼睫一颤,眼底深处流露出一丝厌恶表情。
“好脏。”
男人听不见他的声音,接连失去一手一脚的疼痛,令他承受不住地痛苦嘶吼。
“看来那位大人说得没错,像你这样毫无感情的怪物,终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厌恶你、憎恨你、抛弃你,离你而去!”
与往常不同,奚逢秋并未直接削下他的脑袋,而是抬脚踩在他的嘴上,一用力,“咔嚓”一声,踩碎他的头盖骨,踩烂他的整颗脑袋。
看着污血融进雪里,浸透男人残躯。
奚逢秋蓦然记起多年以前,他跟随母亲来京师的发生的事情。
那日落下的雪,在他眼里仿佛也是这样的红。
天空飘下的最后一片洁白雪花,落在他的睫上。
他摸了下颈间的细小伤口,虽然他已经不会再疼了。
但是——
“好冷啊。”
第115章 第115章不会做的。
今年的新年有些特殊,过了年三十,既是年初一,又是春分。
池镜花昨晚前半夜与男配共梦,滋味委实不好受,后半夜虽然没再做梦,可依旧睡得不踏实,不想一早就被春分的炮仗给炸醒了。
奚逢秋罕见地没有抱着她不肯松手,而是早起做好早餐等她。
看着与往常无异。
在和他一道用完早餐,又等他洗好碗,池镜花一把握住他冰冷的手指,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要不要一块出门?”
奚逢秋垂眸看了过去,只觉得被她攥在手心指尖很是温暖。
他心情很好地面含微笑,余光瞥见门口逐渐消融的冰雪,指腹微微抚上她泛红的脸颊,轻轻摩挲几下。
“不会觉得冷吗?”
“没事,多穿点就好了。”
池镜花虽然怕冷,但不会一直窝在家中。
她指了指门外多日不见的璀璨日光,“而且你看,太阳出来了,多适合出门啊!”
太阳照耀,冰雪消融,枝头堪堪萌发一截绿叶,好像春天也就不远了。
门口的溪流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解冻,守在河边一整个冬天的白鹤把头伸进水里,张大嘴巴,一副等鱼自动往它嘴里钻的样子。
池镜花在认真勘测四周有无种地的可能性,不久浅浅得出结论,指着河边的一片空地说:“等雪彻底融化,春天来的时候,我们买点种子,在这块种点菜吧。”
奚逢秋首次从她口中听说“种菜”二字,不由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种菜?”
一缕日光透过耳铛落在她的面庞,池镜花“嗯”了一声,点头道:“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会种菜的。”
好歹她也是跟爷爷奶奶长大的,乡下农忙的时候都会下地干活,久而久之,就学会这些技能,万一哪天回到农村,也不至于饿死。
池镜花牵着他,一路沿着溪流边上走,“然后我们再养点鸡鸭之类的。”
——就像人世间的普通夫妻那样。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池镜花觉得,都这样明显了,他应该能明白她的意思。
耳铛在她面前轻轻摇曳,少年微微偏过头,平静的眼底漫上一层疑色,轻柔的嗓音如羽毛撩过她的耳廓。
“好奇怪。”
池镜花不解回望:“哪里奇怪?”
他看似平静地注视她的眼眸,指间力气却紧了紧,无比眷恋这份温暖。
“为何你分明在与我说话,可却好像离我更远了?”
池镜花顿住几息,立即否认:“没有,你想多了。”
虽然攻略进度动得飞快,但池镜花方才真没往那方面想,只能说,在她坦白以后,奚逢秋更加敏感、患得患失。
奚逢秋不语,只垂眸看她。
为驱散笼罩在两人四周的这阵阴霾,池镜花拉着他赶忙步伐加快,语气轻快道:“我们去街上看看吧,来京城这么久,我们还没有一起逛过街呢。”
从郊区到街上的路上寂寥无人,池镜花喋喋不休地,试图用交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看,今天的天气真好,像不像我们在金德镇那天看到的景色?”
她自然是指,在金德镇她想尽办法带他出门晒太阳那件事,结果还被他怀疑动机,现在想想,真是有点生气。
奚逢秋却不知想到什么,偏头望向她时唇角微弯,仿佛天生一副好说话的温润君子模样。
“嗯,我也爱你。”
……不是,谁跟他说这个了!
自他开窍以后,池镜花隔三差五地总能听到他的示爱,仿佛将之前漏掉的那些全部弥补上还不止,不仅如此,他还总喜欢乐此不疲地问自己爱不爱他,尤其是在与她亲热、她意识混沌的时候。
哪怕她说再多的“喜欢”和“爱”,下次依旧会不知收敛。
池镜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兀地停下脚步。
发丝拂过脸颊,她仰面望着少年,脸颊微红,唇瓣张张合合。
“你以前问过我喜欢你什么,可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与她最开始就被奚逢秋的外在吸引不同,她的五官长相在他眼里甚至够不上“有趣”二字。
若要仔细盘算,她充其量就是在不断试探接触过程中拿捏了他的喜好,虽然池镜花认为自己能够攻略他的主要因素在这,可她想从他嘴里听到最准确的答案。
池镜花凝神屏气地注视着他。
奚逢秋歪头看她时,露出个浅笑。
“你很奇怪。”
池镜花眨了两下眼睛,以为听错了。
奚逢秋表情异常平静地补充道:“而且,总在骗我。”
池镜花呼吸一滞。
奚逢秋却在笑,“可是却很有意思,你分明怕我,却要强装镇定地靠近我,尝试主动亲我抱我讨好我,真的很有趣。”
他的一字一句虽然令池镜花感到羞耻,可又有点生气。
刚认识那会儿,她冒着生命危险接近她,在他看来只是有意思?
……把她当成讨食的猫来逗呢!
还没来得及开口,池镜花只觉得指尖轻微的异样。
奚逢秋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肌肤,轻缓的声音慢慢飘进她的耳蜗。
“可是很温暖。”
因为她的靠近,他冰冷的身躯逐渐有了不该属于他的温度。
“也很令人愉悦。”
与杀人寻找刺激不同,在与池镜花的相处时,他可以感受到非比寻常的情绪,比做任何事情都令人愉快。
可这种情绪在她远离自己时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嫉妒,他厌恶与她亲近的任何人。
他清楚自己的自私阴暗和偏执,可他离不开她,他要让池镜花永远待在自己身边。
奚逢秋捧住她的脸颊,慢慢俯下身,垂下的乌发若有似无地搭在她的肩上,半遮日光的同时也挡住她的视线,令她眼里只能出现自己的身影。
“如果可以,我想将你的心脏挖出来刻上我的姓名,我想将你的血液放干,把你制成傀儡留在我身边,让你只能日夜对着我笑,与我说话。”
池镜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狠拍了下他的手背,眸子里夹带微微怒意:“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我又不是不喜欢你!”
他总若无其事地说一些让她脸红心跳的话就算了,现在甚至没事的时候,用词都变得极端起来。
池镜花无比庆幸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愈发强大,甚至有时候,还能找到令她感到兴奋的点。
……难道这就是人们口中的“天生一对”?
奚逢秋看了眼微红的手背,眼眸抬起,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喜欢?”
池镜花重重点头,“不管你问多少遍,我都只喜欢你。”
他探出一指,轻轻按住她的唇瓣,“那你今日为何还没有亲我?”
池镜花诧异地睁大双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每天亲你了?”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池镜花不好意思地默默别过脸去,低声强调:“……我真的没有说过这话。”
他不甚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可你之前每天都会亲我的,不是吗?”
除了今日,以往的每一天,池镜花都会主动亲他,不管脸颊还是额头,都是以实际行动向他表达爱意。
他以为是池镜花察觉到昨夜自己瞒着她出去杀人,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池镜花快速扫了眼四周,微不可闻地轻声叹口气,“但我们现在还在外面呢。”
奚逢秋依旧在看她,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将人按进自己的怀里。
“可是这里又没有外人,这样也不可以吗?”
池镜花虽然同意他的说法,但仍旧不太放心地提醒道:“那只能亲,不能做别的。”
明白她在担心什么的奚逢秋忽地笑了,点点日光铺在他眼底,随着浮出的笑意略略闪烁。
“不会做的,这里太冷了。”
……说得好像不冷就可以一样。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池镜花面颊一热,耳廓梦地蹿红,“啪”地一下握住他胡作非为的手指,义正辞严地拒绝道:“就算不冷也不能做!”
说罢,她踮起脚尖轻啄了一下他的唇,不想好不容易与他一道出门,结果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
怕引起他的不满,池镜花赶紧把人拉走,“好了,马上中午了,我们先去街上找个地方吃饭。”
话虽这么说,可由于正值新年,她并不能确定这个时间,街上还有没有店铺开门,好在还有几家客栈酒楼在做生意。
池镜花随便点了几样普通的家常菜。
味道嘛……比奚逢秋做的要好上那么一丢丢,毕竟,酒楼是靠手艺挣钱的。
虽然对食物没有太大追求,但奚逢秋却笑着说下次给她做。
池镜花望着他不说话,下意识张嘴,任由他给自己喂了口饭。
已经愈发习惯他的投喂。
不想饭吃到一半,风风火火窜进来几个男人,只要了一壶热酒和一盘花生,坐在隔壁就开始吹大牛。
而他们高谈阔论的的话题正是赵星澜来京城的目的。
今日本就春分,又是大年初一,赶上日子很好,所以李大人要开棺替他那早死的老婆移坟做法事。
谁知道他们今早乌泱泱的一群人,去坟地一看,好家伙,那李夫人的棺椁不知何时早就被打开了,但奇怪的是,里面的金银珠宝等陪葬品一分不少,唯独没有尸首。
这要是刚死的美娘子,说不定还有一些心理扭曲的变态可能会偷尸体回去干一些难以启齿的腌臜事。
可那李夫人,就算年轻是轰动京城的大美人,那也死了将近二十年,早就化为一具白骨,谁没事偷几块骨头回去做什么?
第116章 第116章人类的头盖骨。
池镜花努力回忆原著剧情。
由于京城的剧情在原著里靠近结尾,池镜花印象较为深刻。
她隐约记得,这段剧情最刺激的点在于,女主第一次尝试吸男主阳气。
所谓吸阳气,自然是指不可说的成人剧情,正因如此,作者的笔墨几乎全部倾注在男女主的感情上,所以剧情匆匆带过,但绝对没有李夫人尸首被盗一事。
所以,剧情产生偏差了?
池镜花心中警铃大作,她一直记得自己还有个附带任务:维持原著剧情。
可系统并未警告她剧情崩坏,也就是说,男女主那边的剧情在大方向上没有错。
又或者,李夫人尸首丢失一事本就是个谣传?
见她垂目思索一言不发,奚逢秋微笑着勾住她的一缕发丝,缠在自己指尖。
“你很在意吗?”
回过神的池镜花摇了摇头,从他手里取回发丝,“没有很在意,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会盗李夫人的尸骨,又没什么用。”
奚逢秋望着空落落的指尖,不知想起什么,唇角逐渐浮现个愉悦的笑。
“也许是因为李夫人的尸体对那个人很重要,所以哪怕死了,他也要挖出来,轻抚她,亲吻她,抱着她,与她相拥而眠,互诉衷肠,只有这样,那个人才会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一字一句不像在说李夫人的事情,更像是他的发自肺腑的自述。
池镜花严重怀疑,他真会这么做。
思来想去,池镜花决定试探一下他。
她故意将板凳往他身侧移,几乎贴着他的肩,仰面抬头轻咳一下,下意识眨了眨水润闪亮的眼睛。
“那我问你,若在正常情况下,尸体死后不久,开始腐烂发臭怎么办?”
他微微抬指轻轻点点了她的眉心,继续往下,细致地描摹出她的五官,眼底闪烁着兴奋的细光,声音又轻又温柔,毫不遮掩地吐露自己内心深处的病态欲望。
“没关系,我会接受你的一切,与你气息交融,用你气息填满我空洞的躯壳,当腐肉逐渐褪去,露出永恒的白骨,从此以后,只有你我日夜相对。”
破案了,他从头到尾就是在说他自己!
池镜花表情镇定地“哦”了一声。
虽然很像他有可能会做出来的事情,可池镜花却不会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因为她是身穿,哪怕回去,也不会以身死的方式结束。
她唯一担心的是,奚逢秋到底要怎样才能接受她的离去。
望见她微微蹙眉的模样,奚逢秋的指尖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眉上,面上总带着一抹温和的淡笑。
“我说得对吗?”
池镜花深深叹口气,“但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
奚逢秋轻轻应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池镜花却觉得,虽然他想法极端,做事毫无章法,但有件事说对了。
像尸体这类物件,如果不是有特殊用处,那就只有亲人才会在乎,毕竟谁没事会偷人骨呢。
不过,既然她最主要的攻略任务一直在稳步推进,而且系统也没有让他行动,那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以免越帮越忙。
打定主意的池镜花付了饭钱,带他离开酒楼,准备去庙里。
毕竟今天是年初一,会有很多人去寺庙里替家人朋友祈福,池镜花也想凑个热闹。
不想寺庙门口人出奇的多。
不管是给给功德箱投钱,还是买香都得排队。
直到排了一个时辰才轮到池镜花,但由于后面的人不停催促,她只能草草了事,对着菩萨焚香许了个愿望。
等挤出寺庙,奚逢秋蓦地紧了紧攥着她的五指,微微偏头看池镜花,眉眼漫上疑色。
“刚才许了什么愿?”
池镜花不假思索地回道:“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
话虽这么说,可以她那浅薄的佛教知识,她甚至连寺庙里供奉是哪位神佛都看不出,所以拜神求心愿纯属心理安慰。
听她所言实在动听,奚逢秋好心情似的弯了弯眼眸,“嗯,我也是。”
望着他微微上扬的唇角,池镜花思忖几秒,决定默默咽下后半句。
她其实许下两个愿望,一是希望与他永远在一起,二是哪怕她有朝一日真的不得不离开,那他希望他永远平安无虞,不要做出任何极端行为。
而且,她会回来的。
池镜花觉得这应该应该不能算骗他,顶多只是没有把话说完而已。
她如是想着,不多时,又逛到一摊位跟前。
池镜花挑挑拣拣给挑选了个条青绿色的发带,上面辅以精美的绣工,与他极为相衬。
站在摊位前少年指腹轻轻抚过犹如山水般的刺绣纹路,乌黑的眼睫一颤,神色有些迷惘。
“好奇怪。”
听他口中蹦出“奇怪”二字,池镜花忽地记起他那古怪的审美。
她几乎不容置喙地发带塞进他手里,俨然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
“不要质疑我的审美!”
说起他的审美,令池镜花大为震惊的是,他连正常的美丑都分辨不出,居然还会觉得她好看。
……莫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池镜花只当真是如此,买完发带,又拉着他在街上转悠半天,却没在这个季节看到有卖种子的,只得作罢。
不过转来转去,倒是转到了李大人的府前。
远远地,黄昏光线昏暗,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似乎因为李夫人尸骨被盗一事,府中早已乱作一团。
不过都是一些生面孔,却始终没有见到李大人和赵星澜的身影。
池镜花抑制不住好奇心,驻足观察好一会儿。
察觉到她强烈的求知欲,奚逢秋轻轻捏了捏她的指骨,侧头望向她时早已挂上乖巧懂事的笑容。
“要进去看看吗?”
池镜花摇头拒绝:“算了,天快黑了,我们赶紧回家吧,而且太冷了。”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跟自己不相关的事情上,还不如跟他好好相处,而且,这几天,虽然因为春天即将来临,气温所有回升,但夜里依旧很冷。
奚逢秋没说什么,只听话地跟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却在进院的前一秒,嘴唇弧度渐起,指尖生出一缕白丝,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指。
池镜花不由脚步一顿,隐隐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
说话间,他依旧一副温温柔柔的样子,“没什么,只是家里来客人了。”
像想起什么,池镜花紧张地握住他的手指,“会不会昨天在街上跟踪我的那个人?”
奚逢秋记起昨夜发生的事情,“死人应该不会出现在这里才对。”
“……”
池镜花瞬间明白他今早为何在床上没有黏着她,原来是刚杀完人从外面回来啊!
念及此,她不禁深吸一口气,还想说点什么,不想他的指尖已经若有似无地绕过她的耳侧,捻过一缕发丝,轻轻将其别至耳后。
“别担心,等一下就好。”
在杀人之前,他虽然毫不避讳,但也会温柔抚平她的惧怕情绪。
池镜花“嗯”了声,深知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自觉退远点,以免给他添乱。
不过,她在想,既然溜进家中不是昨天跟踪他的那个人,那会不会是他同伴?
那他们会跟前些日子大肆发布悬赏令要取男配性命的幕后之人有关系吗?
因为他们目前为止遇到的麻烦事都是这个幕后之人带来的。
事情越变越复杂,而且因为原著的主视角放在男女主身上,对男配描述的少之又少,这些事情她事先并不知情,甚至原著连结局男配为何会死也没说明白。
她站在门口,听着家里时不时传来的动静,心跳也跟着莫名加速。
就在此时,不知从何处角落窜出几名男子。
为首的年轻男人一副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见面先行一礼。
“请问是池镜花池姑娘吗?”
屋里莫名其妙潜伏着人,外面有多出几个人来,直觉告诉池镜花这里面铁定有鬼。
她冷静否认:“不是,你们找错人了。”
可男子只是礼貌性询问一句,其实私下早就证实了她的身份。
他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池姑娘,我们老爷有请。”
说好听点是“请”,准确点就是“绑架”。
池镜花又不傻,还能分辨不出眼前什么情况吗?
“奚……”
她刚想出声喊奚逢秋,不想另外一人迅速绕到她身后,一手勒住她的脖颈,一手用一方丝帕死死捂住她的口鼻,阻止她发出任何声响。
凄冷的月光洒在男子的青衫上,他皮笑肉不笑,眯着眼睛像只老狐狸似的笑了笑。
“池姑娘,我家老爷只请了你一个人,不要让奴才们难做,乖乖听话就行。”
池镜花逐渐失去力气的身体无法反抗,只觉得眼前一黑,才骤然明白那帕子上原来给下了药。
不过她还是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人在针对她跟奚逢秋。
没等她想明白,意识陡然消散。
昏昏沉沉不知过去多久,池镜花醒来时候手脚皆被绑住,双要被黑布条蒙住,好在还能呼吸和说话。
应该是进入敌人的势力范围了,不然不可能让她开口说话。
但不管她怎么尝试呼喊,四周皆无人回应。
而且根据她丰富的生活经验判断,她目前应该正处于地底,所以无论如何求救,所有的呼喊皆被阻隔。
池镜花尝试移动,不想刚一动弹,指尖似摸到一个冰凉的物体。
她指尖蜷曲了一下,强忍不适,继续向前探索,直到触碰到一个圆润光滑的球形。
虽然不愿承认,但真的很像人类的头盖骨。
……不会是李夫人的尸骨吧?
那把他掳到这里的人就是盗了李夫人尸骨的那个人吗?
第117章 第117章寻我的妻子。
咕噜咕噜——
有什么在暗室里不停滚动,刺耳急促的响动如铁锤般重重敲击她的心脏,肆意搅弄她的呼吸和心跳。
想到身旁可能躺着一具人骨,池镜花心都提到嗓子眼,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这种恐惧被放大无数倍。
就连身体各处的感官都变得敏感。
极度安静的四周令她仿佛可以听得见风声,闻见到潮湿空气中夹带的浓重腥臭。
除了身旁的一具白骨,应该还有一些尸体。
不知是人还是动物。
她继续大着胆子探索周围,直到指尖猛地碰到一滩粘稠的液体,顿时浑身一激灵,不敢再乱动。
不知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之中,她终于听到有微弱的脚步声传来,远远地,黏黏糊糊地喊了她一声:“池姑娘,好久不见。”
声音十分耳熟,可她一时记不起在哪里听过。
池镜花
猝然浑身紧绷,立马质问他是谁,不想对方直接解了她的黑布条。
刹那间,暗室朦胧的烛光照进瞳孔,池镜花适应会儿才睁开双眼。
待看清来者,她诧异地慢慢睁大眼眸,竟有几秒连呼吸都忘了。
“怎么是你!”
是了。
池镜花做梦也没想到,来的居然会是李大人。
“池姑娘不必惊讶。”
李大人一如初见那日一般,一身饱读诗书的儒雅气质,悠悠道:“老夫请姑娘过来,是想求姑娘一件事。”
这哪里是求人的态度吗?
根本就是赤|裸|裸的绑架!
池镜花没有立刻应声,而往他的身后看。
暗室的门已经被关上,他这一路走来,地上尽是蛇鼠尸体,年代久远散发着阵阵恶臭,应该经常拿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但却到处不见赵星澜踪影。
池镜花猜测男主应当不知道李大人做得这一切。
仿佛猜出她心中所想,李大人微微一笑,毫不遮掩地跟池镜花透露赵星澜的踪迹。
“赵道长不在此处,我跟他说,盗我夫人的尸骨一群盗墓贼,所以他现在正在城外帮查盗墓贼的身影。”
他这般坦诚,若非他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池镜花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
手脚皆被绑着池镜花暂时做不了什么,决定打探一下李大人的真实目的。
“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李大人将头骨抱在怀里,指尖轻抚着,眼里迸发出炽热的浓烈爱意,唇角含着餍足的笑。
“你看,这是我夫人的尸骨,哪怕过去二十年,依旧那么美。”
果不其然,她身旁的这具尸骨真是李夫人。
她猜得不错,李夫人的尸骨根本没丢,有且只有只有死者的亲人,才会在乎这几块骨头,正因如此,系统才没有判定剧情歪了。
池镜花打量着身边拼凑完整的尸骨,实在想象不出李夫人当年到底有多美。
蓦地,抱着头骨的李大人突然跪在她面前,整张脸凑到她跟前,瞳里闪烁着眼底波云诡谲的碎光。
“对了,池姑娘,我有没有说过,你跟我夫人长得很像。”
池镜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大人死死盯着她观察,笑容逐渐消失,忽然面露愁容,“仔细看看,好像又不是那么像……”
池镜花觉得他似乎有点神经兮兮的,精神状态应该不太好。
片刻后,李大人复又笑了起来,指了指她的眼眸,“对了,是眼睛,眼睛很像,其他地方却没那么像。”
池镜花叹口气,四肢被绑得实在难受,“所以呢?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李大人眯着眼睛笑:“池姑娘,请把你的眼睛借给我吧。”
根据他的所作所为,他的口中的“借”绝非本意,尤其当池镜花看见他慢吞吞地掏出匕首后。
匕首反射的寒光在昏暗的暗室尤为刺目,仿佛已经扎进她的皮肉里一般,引得池镜花身体一阵恐惧的颤栗。
在得知李大人究竟想做什么以后,池镜花试图一边惶恐地向后倒退,一边试图跟他讲道理。
“李大人,你疯了,就算你取下我的眼睛,你夫人也不会复活的!”
李夫人手指一顿,笑容凝固,神情憎恶地瞪她。
“你怎知不会!”
池镜花有力回怼:“人死不能复生,大人你在朝为官多年,不可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
“倘若人死可以复生呢!”
他高声大喊,声音在空荡的暗室飘荡,情绪激动地几乎下一秒就会挥舞匕首朝池镜花的眼睛刺去。
“或许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给我夫人施以秘术,夫人她早就已经活过来了,之所以还是一副白骨相,不过缺少一张美人皮,你的眼睛就是最好的素材!”
疯了。
李大人疯了。
他居然觉得地上那一堆白骨是活着的。
池镜花还想说什么,可他后背已抵着冰冷的墙体,一不留情,李大人的匕首手起刀落,正要直直地朝她的眼睛扎去。
她反应极快,一个偏头躲过攻击,无意让匕首刺进手腕,脑袋不慎撞到墙壁,可手腕传来的痛楚却让池镜花竭力保持清醒。
趁李大人没回过神的刹那间,池镜花忍着剧痛拔下匕首,奋力一脚将人踹开。
“对不住了,李大人。”
保命要紧,池镜花压根顾不了太多,赶紧用匕首割断绳索,不料却四处摸不到暗室的出口。
池镜花急中生智,拖起李大人,用匕首抵着他的咽喉,出言狠狠威胁:“告诉我,出口在哪!”
李大人捂住受伤的腰腹,斜睨了池镜花一眼,有气无力道:“就算你跑出去也没用,外面都是我的人。”
见他拒不配合实在令人恼火,池镜花将匕首往他脖颈边凑了凑。
“少废话,快说,出口在哪!”
直到空气中飘来一股新鲜的血腥,脖颈传来一丝疼痛,李大人方愿意妥协。
他说了声“跟我来”,便领着池镜花,在凹凸的墙面上摸到暗室的开关。
黑夜已过,温暖的阳光倾洒大地,前几日积攒的厚雪已化得差不多,一滩滩醒目的水迹渗进土里。
而暗室外面,有无数守卫,其中就有将她绑来的一伙人。
受了伤的李大人气若游丝地回头瞥她,道:“池姑娘,我早就跟你说过,出来也没用,更何况,我只是需要你一双眼,你何必如此,少了眼睛,又不是活不了。”
池镜花觉得李大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试试挖他的眼睛?
但她没必要跟疯子说这些。
池镜花毫不犹豫地又将匕首往他脖前凑,威胁他:“李大人,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性命现在在我手上,你觉得这些人敢……”动手吗?
话未说尽,人群里不知是谁不顾李大人的安危,极速射出一支箭矢,直直朝着她的眉心而来,连四周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迫于无奈,池镜花只能先松开李大人,赶紧逃命。
暗室为死胡同,她不可能再往回走,只能凭借求生的本能往两边跑。
池镜花甫一松手,立有人接住李大人,询问他究竟该如何处置这姑娘。
李大人本打算悄悄动手挖眼,不想闹出这么大阵仗,又让她露了脸,就算他有意保池镜花一条命都难。
念及此处,他捂着胸口喘着粗气,语气颇为无奈道:“杀了吧,但要注意,不要再跟刚才一样差
点伤了她的眼睛,我需要她完好的一双眼。”
毕竟,她唯一有价值的只有最像夫人的那一双眼-
另一头,池镜花紧握着唯一的保命匕首在四处逃窜。
可由于她并不熟悉李府,况且敌在暗她在明,绕是四处躲藏,她也俨然成为暗卫的笼中之鸟,时不时有不知从哪冒出的箭矢,明晃晃地冲着她的四肢而来。
庆幸的是,这些箭矢没再盯着她的脑袋乱射,所以,她身上造成的伤口虽多,但也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她本就方向感不佳,也不知道这李府究竟该藏着多少杀手。
池镜花干脆撬开一间无人居住的房间,暂时躲进去。
她靠在门后,呼吸又急又粗,脸色惨白地捂住流血的手腕,正思考下一步到底该怎样做才能脱困。
外面那群杀手她肯定打不过,她唯有尽力拖时间,拖到有人发现李府正在发生的荒唐事,说不定能阻止李大人持续发疯。
就是不清楚奚逢秋有没有发现她被绑到李府来了。
正想着,屋外忽而传出不同寻常的动静,池镜花下意识以为是杀手现身追上来了,着急忙慌地在屋内四处搜寻可以躲藏的地方。
除了衣柜和床底,无处可躲。
就在池镜花犹豫要不躲进床底得了,鼻腔忽地涌进一阵淡淡的香气。
与此同时,耳畔闯入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我不是说过吗?我是来找人的,你们抓了我的妻子,我难道寻不得吗?”
第118章 第118章舔舐她的伤口。
白鹤身影翱翔于天际。
日光点点,漂亮的驭鹤少年的衣间血迹斑驳,染血的衣摆略略划过草丛。
他拽着活捉来的男人的头发,不顾男人的死活,硬生生截断了他的左腿,鲜血喷涌而出,于草丛里拖出一条鲜艳的血痕。
少年轻轻垂下眼眸,坠在睫羽上的一滴血珠轻轻滑落脸颊。
他瞥见埋在草丛之下带血的箭矢,唇角弧度上扬,微微偏头时无意流露出漫天的杀意。
“你们用箭伤了她啊……”
浑身是伤的男人早已被恐惧吞噬,他抬头流泪,披头散发地拼命摇头,力求将自己摘个干净。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见他早就吓破了胆,一副不似说谎的模样,奚逢秋笑得和颜悦色、眉眼间溢出似水的温柔,却裹挟着无数锋利刀片。
“那就是李大人?是他让你们这么做的,对吗?”
“是……不对,不是不是,我们自作主张,不关大人的事情!”
男人前后说法不一,是不想自己就算有幸活下去也会死在李大人手中,所以两头他都不能得罪。
听他所言,奚逢秋看着毫无怒火,只语气平静地诉尽自己心中早已得出的结论:“嗯,我知道了,都是你们的错。”
都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擅自将池镜花带离他的身边。
全部该死。
奚逢求指尖轻巧一颤,男人甚至还没察觉到发生何事已人头落地。
睁眼的头颅在草地里滚几圈,“哐”地一下,砸进满是泥泞的水坑里,瞬间将污水染成血色。
几滴血水溅到衣摆。
他垂眸瞥了一眼,捡起脚边的箭矢,抬脚慢悠悠地朝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找去。
大抵猜出他的来意,藏匿在屋檐上方被买通的杀手听从命令,顿时纷纷现身,将闯入者死死围在中央。
奚逢秋淡淡扫了眼四周,眼眸弯弯地笑了笑,“嗯,看来不需要特地去找了,省事多了。”
“我们认识你。”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声,直接道破他的身份,“晋王府的世子是吗?我很好奇,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奚逢秋神色微怔,瞬间又恢复如初,静静地,将染血的白丝一圈圈地绕在指尖,面上始终挂着一抹温和的笑。
“我也很好奇,你们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他的身份,是连李大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但却在这些杀手传开了,如此看来,想必发布悬赏金的幕后之人势力极大。
也许,他知道一直以来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是谁了。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耳铛,猛然记起这已并非母亲“赠与”他的那只。
他现在拥有的耳铛是池镜花为他精心挑选的,也曾一笔一划为他刻上小字。
似乎还残留着她的痕迹。
真是温暖。
可这些人却无端绑她伤她,真是该死啊。
他轻声叹口气,不再理会这些杀手说什么,打算将这些无用之人全杀了。
而且虐杀。
就如同他们用故意箭射伤池镜花的身体一般。
少年歪头笑着,日光透过耳铛,衬得他宛若谪仙般温柔善良的驭鹤少年。
虽然奚逢秋并不觉得这些人能够从自己手下逃得掉,但给予他们希望,再无情掐灭篝火,如此折磨他们,无非是想给他的妻子报仇。
所以,他一开始只是一点点削去他们身上的皮肉,再迅速截断他们的四肢,令他们发出痛苦的哀嚎,最后才割断他们的喉咙,看着他们在日光照耀下直直倒去。
本该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可他觉得了无生趣。
都怪他们,都怪他们将池镜花从他身边夺去。
少年不急不慢地跨过尸海,走到唯一幸存者的面前,面上带着极尽温柔的笑,“是李大人指使的你们吗?”
他很清楚,这些杀手收钱办事,想要彻底了结此事还得找到源头,才能连根拔起。
幸存者满脸血迹伤痕累累,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声音惧怕地打颤:“别、别……”杀我。
话没说完,奚逢秋礼貌道了声“多谢”,抬脚离开此处,指尖一颤,身后之人的身躯立即四分五裂。
跟着引路的白鹤,奚逢秋很快找到李大人,只是他身边也有人保护。
可再多的杀手也不过螳臂挡车。
他不愿浪费时间与他们周旋。
不过须臾,胜负已分。
待身边可依靠之人皆被屠尽,饶是一直处于疯癫状态的李大人也回了神。
他佝偻着腰跪在地上,哭诉讲述自己的罪过,说他不该听信什么蛊术,觉得只要收集与妻子享受的五官就能复活她。
一副虔诚认错的样子。
“错?”
少年垂眼望着匍匐在他脚下的,表情始终淡淡,血迹贱上微微扬起的唇瓣,令他看上去更像一只嗜血的怪物。
“那这么说,我该放了你,是吗?”
虽然李大人不认为他会大发慈悲地放过自己,但刚才死的那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而他可是朝廷命官,若是命丧于此,他断然不会安然无事。
可他猜错了。
奚逢秋连自身性命都可随意舍弃,又怎会在乎他人生死。
“你的死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可你不该伤她的。”
就在他抬指的瞬间,少女清脆的声音兀自闯入耳畔。
“奚逢秋?”
池镜花提起裙摆,跨过残尸,飞奔到他身边,攥紧他滚烫黏湿的手指,因伤势未痊愈,正张着口微微喘息。
“先别杀他。”
并非她圣母心发作,若李大人一死,原著剧情肯定要跑偏,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可不能再最后关头让这类事情发生。
少年动作一顿神情一滞,半晌后,他瞳孔微转,僵硬且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不……杀他?”
察觉到他不大正常的情绪涌动,池镜花毫不犹豫地抱住他,侧脸贴着他的心口,倾听他不大正常剧烈心跳声。
“奚逢秋,我没事,别管他了,我们快点回家吧。”
在池镜花的安抚下,他的情绪才慢慢稳定,黑睫一垂,却不怎么说话。
池镜花暂时没发现他的不对劲之处。
不过,在拉他离开李府之时,池镜花望着满地的尸骨,惊觉李府除了李大人该不会全被他杀干净了吧。
跑。
得在旁人发现之前赶紧跑。
不过他们这样满身血迹地穿过繁华街道还是太过显眼,一时间,无数人路人目光皆停留在二人身上。
避无可避。
等一回到郊区的家,池镜花立刻将门窗紧锁,仿佛这样可以让她自欺欺人似的稍觉安心。
房间里打斗的痕迹已被清理干净。
池镜花看见少年失魂落魄地站在门口,来不及处理自身伤口,她拉他坐下,伸手按在他的领口,想要脱下他的血衣。
奚逢秋仰面看他,湿漉漉的眼睫颤了颤,宛若一只淋了水的可怜小鹿。
“为什么?”
他的声音虽低而且微微发颤,但发音清晰,可池镜花并未明白他的话中之意。
“什么为什么?”
奚逢秋慢慢垂下长睫,视线由上及下,定在少女
受伤的手腕处。
他轻轻牵住她的手指,缓慢撩开她的衣袖。
青紫色的血管旁,匕首刺进的伤口虽已不再流血,可却留下个难以弥补的窟窿。
他以指腹轻轻地触了触那血肉模糊的伤口。
依旧温暖。
他无意识想要继续深入她的血肉内里探索,却发觉池镜花的呼吸逐渐粗重。
他似乎又弄疼了她。
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
奚逢秋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一手按住她的腰侧,习惯性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奚逢秋?”
池镜花不明白他怎么了。
少年抬眸,眨着湿润的睫,委屈巴巴地望着她,声音夹带哭腔。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要在我面前护着别人?我们不是夫妻吗?你喜欢的人是我,不是吗?”
先是吴清泽,后又是李大人,若有两人同时出现,他似乎永远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个。
那对池镜花来说,他到底是什么呢?
她可以答应与他成亲,可以无所忌惮地亲他抱他,可以满足他无度的日夜索求……
可以说,他们一同做尽了这世间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情。
即便如此,他却不能完全拥有她,令她的视线、呼吸、心跳……只为他一人存在。
不仅如此,他还要被迫接受她可能随时离去的事实。
如同生吞下一颗夏日野果,在胸腔里轰然炸裂,无尽酸涩在胸口蔓延。
他觉得自己已成妒夫,平等地嫉妒着出现在她眼里的任何人。
只有他们都死了才好。
“池镜花,我爱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能只爱我一个人?”
少年哭腔更甚,眼尾泛红,眼眶湿润,眼底漫上一层薄雾,透明的泪水混着脸颊的血水,滴在池镜花手背处。
“哎?你先别哭啊。”
见他这般,池镜花一下子慌了神,一边手忙脚乱地替他擦眼泪,一边忙于替自己澄清。
“你听我说,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我不让你杀李大人,只是不想让事情复杂化,他死了,我们都会惹上大麻烦的!”
奚逢秋却根本听不进她说的话,他只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少年握住她受伤的手腕,置于自己的唇前,探出舌尖舔舐她的伤口,轻轻地,将温暖的血珠卷入口中。
不知为何,奚逢秋却哭得更厉害了,喉咙里溢出的破碎呻吟,皆为她的姓名。
“池镜花,池镜花,池镜花,池镜花……”
滚烫的泪水一颗颗滑进她的伤口,烫得池镜花几乎想把他推开。
虽然池镜花没有这样做,可她觉得,他舔舐自身伤口吞食血液的行为多多少少过于变态了。
第119章 第119章她为何还是想离开?
一出太阳,堆积多日的冬雪便化得很快。
门口的溪流早已解了冻,白鹤每日在河里撒泼打滚吃自助餐。
岸边杨柳虽仍未冒嫩叶,不过深褐色的树枝已然有绿意。
冬去春来,温度回升,就算待在门口也不会太冷。
池镜花逆光站在门口,指挥奚逢秋将家里的桌椅板凳挪个位置,改变一下家中布局,毕竟一直看着同样的布局挺腻的。
等做完这一切,少年紧挨她而坐,恨不得自己时刻与她黏在一起,仿佛只要离她稍远一点,就会血条掉光活不下去。
池镜花同样靠在他身上。
他取出金疮药,在池镜花跟前慢慢摊开五指。
“手。”
池镜花“哦”了声,乖乖将手搭在他掌心,任由他将自己衣袖撩开,露出手腕尚未痊愈的醒目伤口。
他以指腹沾取药膏,轻轻涂抹在她的伤口。
药膏很凉,可伤口的肌肤在他指下逐渐生热发痒,但要比他舔舐伤口的滋味好受点。
池镜花回想起以前都是自己帮他上药,但最近几次已然角色互换。
他总在全心全意照顾她的衣食起居,满足她的一切期待与要求。
没人跟他说过究竟应该如何取悦妻子,但他本能地就这样做了。
池镜花蓦然想起,前几日他边哭边舔舐自己伤口的举动。
伤心又可怜,但哭得特别好看。
池镜花不由抚上他的精致漂亮的眉眼,指尖细细描摹眉骨形状。
嗯,她的夫君,不仅贤惠而且貌美,简直世间难求。
念及此,池镜花虚荣心莫名得到满足,她不由仰面,在他的眼上极轻地亲了一下。
感受到面颊的湿热,奚逢秋指尖一顿,眼睫颤了几颤,待气息逐渐离去才慢慢抬眸看她。
阳光斜落进他眼底,宛若缀在星辰里的一缕耀眼光芒。
他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指尖按了按她的唇瓣,眉眼间浮现一抹笑。
“为何突然亲我?”
池镜花被问得不大好意思,索性直接钻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看不到他的脸反而心安理得起来,连仅存的羞耻心也抛弃了。
“没有为什么?夫妻之间,想亲就亲了!”
“嗯,知道了。”
奚逢秋没再多言,温柔地笑了笑,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捋至身后。
池镜花仰头盯着他看,思绪不知不觉飘回前几日。
她又想起那日在李大人府中发生的事情。
奇怪的是,他们在尚书府中捅出那么大的篓子,这么多天过去了,居然没人找过他们麻烦。
后来,他们也曾去街上打探,但这件事似乎半点风声都未曾透露。
像是有谁故意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了。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身份背景想必不简单。
那这个人究竟是出于好意保全他们,还是不想让李大人的丑事闹得满城风雨呢?
比起前者,还是后者更令人信服。
只是池镜花做梦也没想到,原著中的李大人竟然还有复活亡妻的想法。
其实,若不是她身穿进来,而且与李大人的亡妻有几分相似,倒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奚逢秋也就不必因她闯进李府,杀那么多人。
不管那些人有多该死,池镜花对他,总是莫名地有一种负罪感。
她双手攀上他的脖颈,用力够上他的唇角,闭上眼睛,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唇,声音颤颤。
“对不起……”
少年垂眸望她,十指捧着她的双颊,指腹轻轻摩挲她温暖的肌肤,额头亲昵抵着她的,清冽悦耳的嗓音轻易穿透她的耳膜。
“为你所做,皆我自愿,任何伤害你、试图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人,都该死。”
而他唯一的心愿只有:祈求她能够垂怜他,一直待在他身边,不要离开他。
池镜花大概猜出他的真实想法,却给不出他想要的任何积极回应,只含糊其辞地应了声,便靠在他怀里不出声了。
彼时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微风不疾不徐地卷起二人交叠的衣袂。
奚逢秋在看她。
他抱着她,隔着衣裳感受到她偏高的体温,听见她的心跳,闻见到她的呼吸。
分明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可却又好像很遥远。
少年慢慢俯身低头,探出指尖碰了碰她的眉心。
池镜花额间一凉,打了个冷颤,正想问他做什么,不想对方的指尖还在继续缓慢下移,眼神里不含任何杂质,似乎想把她的五官样貌永远印在眼底。
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池镜花无奈叹口气,发现他对她离去的恐惧是与日俱增的,不管她如何保证她会回来的都不行,只要与她分离,哪怕片刻,也会陷入无助与不安。
说来倒也奇怪,自好感度突飞猛进到99以后,就没再动过了,就算她询问系统,得到的回复居然是:少个契机。
若搁以前,她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追问出这个“契机”究竟是什么,虽然池镜花现在依旧好奇,却不准备问了。
因为与他独处的安逸日子本就难得,她自私地希望能再多些。
思索间,面颊时不时传来的痒意拉扯回她的思绪。
池镜花望着他眼底涌动某种情愫,捉住他的手指,声音有些闷地安抚
他:“别这样,我还没走呢。”
奚逢秋淡淡垂眸,声音很低,语气里透着数不尽的委屈,夹杂几分疑惑。
“这里不是你的家吗?为何不能永远留下?”
这里当然是她的家,池镜花从未否认过这点,可问题在于,生养她的父母同样重要,她总不能因自己喜欢奚逢秋想要与他永远在一起,就脑子一热承诺永远留在他身边。
明知做不到的事情,她不愿予他希望,又令他绝望。
池镜花欲转移话题,不料此时一阵喊门声响起。
“请问这里是池姑娘跟奚公子的住处吗?”
听声音像赵星澜。
池镜花找到逃离的借口,赶紧让找星澜进屋,安排他坐下,给他倒水,总算暂时把这话题给盖过去了。
她微微偏头看向赵道长。
一个冬日未见,男主除了起色更好,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就是十分疑惑他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对了,赵道长,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啊?”
赵星澜低头喝了口茶水,如实道:“是李大人告诉我的。”
他表情极为淡定,看样子是不知道前阵子李大人府上发生的事情。
这样也好,省的事情越闹越大。
说着,赵星澜似想起什么,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贺礼,满脸笑意地道:“对了,听闻你们二人前段日子成了亲,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道贺呢。”
池镜花接过贺礼,发现是由红绳手工编织的同心结,寓意“永结同心”。
她礼貌道了声“谢谢”。
赵醒来笑笑又喝茶,心中颇为感慨,没料到他们之间发展这么快,一个冬天不见,二人竟已合籍成婚。
想想也是,早在落雪山庄,他们二人离心意互通便只差最后一步,待窗户纸捅破,成亲不过水到渠成的事情。
池镜花又问赵星澜今后打算。
赵星澜神色自若地回道:“京城事已了,赵某正计划回齐云山,所以此次前来一是向二位到喜,二是跟二位道个别。”
他能这般讲,就说明后面的剧情没跑偏,他顺利完成了自己的剧情。
池镜花甚是欣慰,这样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原著剧情跑偏。
拉了几句家常,赵星澜见快到午间,说要在下午之前离开京城,临走前,他看了眼池镜花,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了句完整的话。
“池姑娘,赵某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说。”
嗯?
池镜花下意识看向奚逢秋,发现他正撑脸凝望自己。
四目相对的瞬间,少年弯起双眸,神色温和地笑了笑,轻声道了句:“没关系的。”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醋味都快翻上天了。
还装大度呢!
池镜花望了眼站在门口的等他的赵星澜,仗着赵星澜看不见他们,迅速地弯腰低头,在少年脸颊上亲了一口。
“等我一下,很快的。”
望着少女逐渐远离的淡蓝背影,奚逢秋唇角弧度渐起。
似乎总是如此,他的情绪总被池镜花轻而易举地影响,哪怕她只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池镜花对此毫无察觉,她正在站在门口等赵星澜跟她开口说话。
赵星澜认为自己不是好管闲事之人,可他好歹跟池镜花也称得上“朋友”,心里有话憋着不说,对他们两人都没益处。
“池姑娘,奚公子……你真的了解过他吗?”
池镜花没想到赵星澜要跟她说的是这个,似乎之前在金德镇女主就提醒过她这件事。
不愧是男女主,着实有默契。
池镜花眼神坚定地不停点头,道:“嗯,了解,在了解过他以后,我依旧喜欢他。”
见状,赵星澜不好再说什么,即便他觉得奚逢秋身份疑点重重,可他总不能狠心拆散有情人。
见状,赵星澜也不再多言,借口赶时间回齐云山离开此处。
池镜花微微一怔,“哦”了一声。
望着男主渐行渐远的背影,她想到了原著结局。
在男主带着纪望慕回到齐云山,面见师父得到师父的祝福以后,他们的故事也就进入尾声。
她之所以对结局印象深刻,无非结局没有落入俗套,让女主变回人才能与男主在一起,而是一人一鬼打破世俗偏见与桎梏,永远在一起。
池镜花如是回想着转过身,发觉奚逢秋已站到她面前,看样子已经观察她许久,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可微微发颤的长睫却出卖了他极度没有安全感内心。
“为何想回去?”
他能够明显感受到,在赵星澜提到回齐云山时,池镜花的情绪变化。
——她想走。
他可以做她的丈夫、朋友、亲人……挤满她身边的所有位置。
即便如此,她为何还是想离开?
不是因为系统的强制,而是离开本就是她自身的想法和打算。
第120章 第120章要跟我一起死吗?
“为什么?为何还会想回去?”
奚逢秋紧紧地拥她入怀,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唇瓣轻启,反复询问她为何还会产生离开的想法。
他原以为,池镜花只是受所谓的系统胁迫,完成任务后不得不返回她的世界,可事实并非如此,她想回去完全出于自身意志。
这叫他更难以接受。
“还是说,你不再需要我了吗?”
不仅声音,连他躯体都在无助地发颤。
“不是这样的。”池镜花立即反驳:“我需要你,任何时候都需要你!”
虽然他性格偏执病态,可每一个点都长在了池镜花的审美上,而且,正因为他的这些古怪特质,让他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包容她。
而他的感情,永远只会做加法。
如果可以,池镜花一定会选择长伴他左右,可事实不允许她过度沉溺于美好的幻想中。
奚逢秋抱得更紧,声音更低:“那跟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池镜花不停摇头,“没有,很开心。”
听见她的回答,奚逢秋彻底迷茫不知所措,他眼眶微红地凝视他,朦胧的雾气盈满眼底,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不明白,池镜花,我真的不明白,既然你需要我,又没有不高兴,那为何还会想要离开……”
见他这般痛苦无解,池镜花的心脏仿佛揪在一起。
她双手轻轻按住他的脸颊,神情严肃而坚定地许下承诺。
“奚逢秋,你听我说,我要回去是因为我还有父母亲人,他们在等我,所以我不可能一直留在此处,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什么时候?”
猛然,奚逢秋兀自截断她的话头,他盯住她的双眸,试图在她的瞳孔深处寻找自己的身影,既清晰又模糊。
他看着少女眸中颤动的影子,重复一遍问题。
“什么时候回来找我?”
池镜花抿唇不语。
虽然她无比确定自己一定可以通过时空局再回来,但具体时间却未可知。
所以她无法回答他。
奚逢秋静静望着她,想到池镜花口中的“父母亲人”,意识到她是因他们而要离开他。
毫无疑问,她又骗他了。
不管池镜花强调过多少次他为独一无二,可实际上,他并非她的唯一。
同样,池镜花也没有完全属于他。
奚逢秋探出食指,隔着衣裳,指尖指向她的心脏位置。
“这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对吗?”
池镜花心间一颤,虽然不曾察觉到危险降临,可总觉得她的血肉已被剖开,那颗跳动的整颗心脏完全摆在他跟前。
在情爱方面,池镜花绝对只有他一人,可她明白,奚逢秋要的远不止情爱,他要她的生活生命里只出现他一个人,要自己完完全全属于他。
跟在这种强大的占有欲身后的是他自始至终的下位者姿态。
他早把自己放在从属的位置,强调他属于池镜花,以取悦、祈求她的全身心的爱。
得到她沉默回复的奚逢秋忽地笑了。
他牵起池镜花的手,指腹轻轻抚过手链,先前凝在眉间的阴霾一扫而光,声音里透着无尽的眷恋。
“这个,要一直戴着啊。”
望着由他骨血制成的手链,池镜花以为又是他的占有欲在作怪,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见状,奚逢秋没再说什么,便自动跳过“离开”话题,不知怎地,他就自己哄好了自己。
可同样地,他变得比以往更黏人,还总追问她在现代发生的事情,从她出生开始讲起,大多关于她小时候在农村和爷爷奶奶发生的事情。
过几日,屋外头便多出个鸡舍,里面养了几只刚破壳不久的鸡崽子。
他还牵回了一条狗。
不仅如此,他还特地挑了个风和日煦的好天气,把门口的湿土翻了一遍,播
上种子。
午后的温暖日光投在他微微颤动的睫羽上,他垂眸望着池镜花,指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笑得如沐春风。
“像吗?”
池镜花当然明白他在询问自己,这里是否像极了承载她美好记忆的家。
“嗯,像,这里也是我的家,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虽在谈及最为敏感话题,可奚逢秋表情却极为平静。
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池镜花却觉得并非如此,或许,他正在酝酿别的事。
为了让他接受她迟早有天会完成任务离开的事实,池镜花决定做点什么。
她开始尝试给他留信,给予他支撑下去的动力。
但是不行。
在浪费了许多笔墨纸张后,池镜花写出的字丑到压根没有让人往下读的欲望。
唯有简笔画勉强能看。
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图画的方式记录下来。
虽然在她离开后,奚逢秋会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她人,但通过画册,将他们的过往回忆印在纸上也不错。
于是,在接下来几天时间,趁着奚逢秋白日忙于家务,池镜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专心地伏案做着自己的工作。
结果有好几次差点暴露。
但都被池镜花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了。
而她转移他注意力的方式,永远都是指挥他做这做那,意在让他忙起来。
屡试不爽。
虽然池镜花觉得大概率是他在迁就自己,但他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抚着她的发丝,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角。
池镜花仰头踮起脚尖,十指勾住他的脖颈,以便让他更好地亲近自己。
他浅尝辄止地舔舐过少女柔软温热的唇瓣,停下,眼眸微微睁开,视线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见他未有下一步的动作,池镜花睁开水润的眸子,疑惑地与他对视。
“怎么了?”
他微凉的指腹抚上池镜花殷红的唇,唇角扬起一丝浅淡的笑。
“只是突然想起你第一次亲我发生的事情。”
池镜花记起,在金德镇第一次亲他是为了获取他的好感度。
奇怪的是,他毫无反抗之意。
这其实表明他内心深处渴望这样的肢体接触。
可从未有人不带任何恶意地靠近过他。
或许,这也是池镜花能够成功攻略他的原因之一。
思考间,池镜花只觉唇上力气一重。
奚逢秋轻轻用力按了按,他凝望着她,眉眼间笑意更深,声音轻轻慢慢的。
“好像比现在要生涩许多。”
池镜花面颊一烫,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有理有据地回道:“那不是因为第一次嘛,除了你,我又没有亲过别人,而且,这都过去多久了,我也在慢慢学习啊。”
奚逢秋看着他轻笑。
池镜花脸颊发热,干脆把他拖进屋内,把他按在床上,倾身靠近,按住她的双颊,唇瓣挨着他的,胡乱地一顿亲。
根本不在意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只为向他展示这些天与他共同训练的成果。
待力气耗尽,池镜花伏在他胸口,眨了眨水润含眸子,得意地笑问:“怎、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进步了?”
少年双手撑在身后,仰头微微喘息,情动不已下的喉结轻轻滑动。
他握住她的脚踝,指尖覆上她的腰间,想要解开她的衣衫,索求更亲密的行为。
明白他意图的池镜花立马抓住他正向上游走的手指,瞪他一眼。
“天还没黑呢!”
“等会儿就黑了。”
奚逢秋将人按在怀侧,低头吻她的颈侧和心口,轻轻舔吮她的耳垂。
池镜花一下子彻底失了力气,倒在他怀里任由他折腾。
虽然挺舒服享受的,但她并未完全丧失意识。
尤其昏暗朦胧的光线闯入瞳孔,她略一垂眸,匐在她身前陷入情欲的少年,整个人快要烧起来了。
黏糊糊的,湿哒哒的。
池镜花轻轻拽了下他的头发。
奚逢秋不解抬头,唇角甚至于挂着一抹可疑的透明水迹。
池镜花睫羽轻颤,难为情地偏过头,吞吞吐吐地道:“你能不能……熄个灯?”
奚逢秋浮在眼底的疑惑更甚。
他极轻捧住她的面颊,令池镜花的眼里只能瞧得见自己一人。
“为何要熄灯?这样不好吗?我们都能看见彼此。”
池镜花无话可说,她想熄灯只是由于那最后的一丁点儿羞耻心,但在与他四目相对之时,烟消云散了。
她心跳加速地摸向他的唇瓣,擦拭他的水迹,撬开他的牙齿,指尖很快碰到那片柔软与湿热。
“那你别再用这个了……”
虽然她不曾教过他,可在实战经验中,他已无师自通般开发出许多取悦她的新花样。
有时候,真叫她受不住。
奚逢秋在笑,眼底分明流露出的强烈的渴欲,却不染分毫情色之意。
“不舒服吗?”
“不是……”
池镜花再次移开视线。
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身体忽然传来异感。
“等——!!”
他没有动,只是呼吸有些粗重,竭力压抑着某种欲望。
“要出去吗?”
池镜花觉得此时此刻的他相当坏心眼。
她只是需要缓冲做好准备,根本不是要他出去的意思。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脸颊贴近他的肌肤,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你分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奚逢秋的双臂从她腰后绕过,拖着她的后脑,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他俯身吻她的脸颊,“嗯,你喜欢。”
池镜花闭了闭眼,压根不敢看他。
“别说了……”
他自己不觉得羞耻就算了,还总喜欢温柔地引诱她在这种时候说一些大胆羞涩的话。
偏偏她又抵不住男色诱惑,几乎每次都要被折腾大半宿。
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破碎动情的呻吟和低喘不断溢出暖账。
望着少女眼角沁出的动情水光,奚逢秋难以抑制地吻了吻她的半湿的长睫,声音难掩兴奋和愉悦。
“要跟我一起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