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装满仇恨的巴尔干地洞 喷涌出硫磺与硝……
巴里对这位看上去分外年轻的朋友很好奇, 顶着克拉克的死亡注视叽叽喳喳地问了他很多问题，虽然为了维持人设，维吉尔大部分时候都处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
克拉克当然一直注意着他。
他每分钟都听着维吉尔的呼吸与心跳, 试图找出这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甚至和自己多半有着相同血脉的人到底是从哪里出现的——或者说，是谁派来的。
布鲁斯·韦恩、托尼·斯塔克、史蒂夫·罗杰斯、那群不成气候的二代超英组成的自卫军……每一个人都有可能, 但每一个人却也都不像会用出这种手段的人。
但他却一时之间想不到如果维吉尔真的是在故意接近自己, 他该怎么处理他。
他自始至终对他们都是一个态度, 除了一开始他们一见面就打架的时候心情不太好，情绪一直都很稳定。
即使是见到大都会的惨状, 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他宽慰的不仅仅是那些已经逝去了四年的大都会居民，也不仅仅是那一场在高压政策之下只能在人们声口相传中提起的爆炸——更是他内心一直沸腾不息的、喷吐着、燃烧着的烈焰。
不甘、悔恨、仇恨。
那几种情绪与那场震惊世界的大爆炸一同袭来，与冲天的火光与阴云一同映在他眼底, 又在经年累月中缠绕上他的灵魂, 在无数个深夜的噩梦中悄然造访，告诉他一切都毁于一旦，那些逝去的灵魂、洒落的鲜血与尸块, 都在四年前成为只存在于他人记忆中的一次事故、一次灾难。
他甚至对布鲁斯充满了怨恨。
他现在都记得——记得当初的布鲁斯是怎么告诉他杀了小丑是错误的选择。
——在他被小丑用恐惧毒气迷惑，用自己的双手贯穿了玛莎与乔纳森的心脏之后。
他依旧那样冷静——他总是很冷静，让人厌恨的冷静，却没有考虑到他的感受。
——他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养父母的胸膛又拔出, 看见那些鲜红色的血从指缝一滴一滴地滑落，然后又看着大都会——他的城市、他工作与生活的地方，在刺眼的火光中毁于一旦。
他杀了玛莎和乔纳森。
他杀了大都会的一千一百万人。
因为他的无能, 因为他们的无能，让这座明日之城在他们的注视下化为灰烬。
他的朋友露易丝、他工作的地方星球日报……他的生活、他的过往，都在一场爆炸中毁灭。
连同这个已经死去的名字。
然而布鲁斯甚至觉得他杀了小丑是彻头彻尾的、无法扭转的错误。
“你不该那样做, ”他的神色是那样严肃，就好像克拉克犯了什么弥天大错，“……我知道对你来说失去玛莎、乔纳森——甚至露易丝是你一辈子都难以走出的伤痛，但你不该杀了他。”
“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他让我失去了我的父母，我的城市——一千一百多万人的性命！你告诉我我不能杀了他，布鲁斯，你怎么面对玛莎和大都会？！我们从来没亏待过你！”
“克拉克，我当然跟你一样备受煎熬，每一分钟，我都在想着他们的死，都在想着那场爆炸，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克拉克，我们所坚持的正义里并不囊括被仇恨驱动的报复，你一旦走上这条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了，我希望你考虑——”
“——你希望我考虑清楚？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布鲁斯·韦恩，是因为我们的傲慢、你的傲慢！才会让我们纵容着这些本来就不该活着的罪犯一次次从监狱里出逃，让他们一次次酿下弥天大罪，你和我，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帮凶！你、我、我们自以为是的‘正义’根本没有半分用处！”
都这个时候了，瞧，他依旧那样固执。
表情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你觉得你是无所不能的蝙蝠侠，你能解决这一切，但是现在呢？大都会没了，玛莎死了，乔纳森也死了，你满意了吗？！我们都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代价，接下来你想干什么？继续用过往的一次次把他们送进阿卡姆的经验麻痹自己、告诉自己他们不是十恶不赦只是需要人去阻止、只需要继续加固防护就好了，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些卑鄙无耻的混蛋继续拿这个世界当他们的免票游乐场是吗？！”
“布鲁斯·韦恩，你不可能成为救世主、也不可能成为所谓的‘传世英雄’，认清你给自己贴上的伪装——你不过也是个罪犯。第一个是大都会，接下来呢？纽约、华盛顿、旧金山、哥谭……一定要你亲手杀了你最重要的人你才会意识到吗？！你才会承认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人吗？！”
“……克拉克，别忘了我们的原则。”
“你那可笑的不杀原则吗？！它害死了多少人需要我向你重复吗？！”
“……克拉克。”
维吉尔突然轻声呼唤他。
克拉克面色沉沉，目光冰冷地看过来。
巴里缩在角落里，明智地选择住嘴，有些敬佩地看着敢在最高领袖怒火高涨的时候打断他沉思的维吉尔。
“不要让愤怒与仇恨吞噬了你，”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劝你放下，但不要让关心你的人承受你无谓的怒火，那永远是最愚蠢的行为。”
“…………”
漫长而难以忍受的沉默。
克拉克扫过战机里的所有人，其实他们已经到了正义联盟大厅外的停机坪，但没有一个人下去，他们都安静地注视着他，面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但他们的情绪却时刻紧绷着——就算是从不畏惧他的戴安娜。
他最后看向一直都很从容的维吉尔，他端正地坐着，大概是因为不知道他都干过什么，所以也并不怕他，神情甚至说得上不赞成。
就像当初的蝙蝠侠。
总是不赞成，总是皱着眉，每天都苦大仇深。
他恍然一瞬。
那些没由来的愤怒如潮水般褪去，让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喘息余地，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
“……我会注意的。”
他只是沉声说，带头走下了战机。
他不再回头，甩着自己的红披风路过了一干向他行礼的军队，神色淡漠而平淡。
兵甲摩擦的声音传进他们耳中，大家都见怪不怪地落后几步跟在克拉克身后。
——无论如何，他都是名符其实的最高领袖。
维吉尔心向下沉了沉。
行军的步调，独裁者的颂歌。
在绝对的寂静中回荡在世界的角落。
——这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很好的现状。
但他做出一副很新奇的表情，悄悄凑近最单纯最天真且毫无防备的闪电侠。
巴里悄悄找哈尔打探了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对这位无论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在暴怒的时候都敢直接硬刚最高领袖的朋友充满了敬意——还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感激，看他凑过来也悄悄往他那边挪了两步。
“很帅是吧？”他悄声问，但顿了顿之后又把音量压低了点，“我第一次见克拉克的军队差点被吓坏了，虽然他——我是说克拉克真的很炫酷，但是……呃，你能明白吗？”
维吉尔当然明白。
这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超人的做派。
更不该是他曾见过的那个——面对陌生人时有些腼腆、温和而宽容的小记者该做的事。
但他摇了摇头，只告诉巴里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
巴里看了他一眼。
他看上去有些失望，但还是不再提这个话题，老实走在一边。
这失望来源于茫然。
维吉尔看的很清楚，但现在并不是时候戳破，也不是时候提醒这位过分纯良的大男孩。
他还没见过蝙蝠侠，在来到这里之前对他实际上也并不熟悉，跟布鲁斯也只是几面之缘，不像了解托尼一样了解他，但却隐约能猜到他没有争取闪电侠与他站在同一阵营的原因。
太单纯了。
他和现在已经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感到麻木的超人、戴安娜都不一样。
他会为自己尴尬的处境感到茫然，会因为同伴犯下的“罪行”感到痛苦，会质问自己这样做的意义。
但至少与超人站在同一阵营，他不会死。
而一旦他投入蝙蝠侠的阵营……超人却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现在的超人阴晴不定、猜疑心重，就连自己也不过是误打误撞触碰到他心中最后一处净土，才能勉强获得短暂的、片刻的信任。
他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踏进正义联盟的大厅是会被当成坐上宾还是阶下囚。
这对他来说是一场豪赌。
毫无疑问。
他不知道在这场战争中所有人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却知道这场战争早就应该停止。
但这不该是他现在思考的问题。
维吉尔让卢瑟抽了自己的血去化验，垂眸看着缠在自己手腕上的金色绳索，有些困惑地思考该怎么应付好像对他没什么作用的真言套索。
“你接近克拉克的目的是什么？”
戴安娜语调严厉地问，维吉尔神色还有些茫然，巴里却已经急得团团转了，试图让她松开手里的真言套索，情急之下甚至找上了自己这段时间一直退避三舍的克拉克。
“呃，克拉克，你不相信莱曼吗？我是说……真言套索没必要吧……”
他语调焦急，克拉克却只是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神色冷冷。
巴里突然明白了什么，骤然没了声音，走到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们。
“……别担心，巴里，”维吉尔甚至有闲心安慰他，“我自认我所做的一切都出自真心，没什么可畏惧的——只是你们这样做还是让我颇感冒犯，我记得我是被你邀请过来参观正义联盟的，而不是被人审问的，你说对吗，克拉克？”
他没回答戴安娜的问题，矛头直指克拉克，让巴里的心猛然一跳。
最高领袖微微垂眸。
“……正义联盟里有很多机密，莱曼。”
他沉声说。
维吉尔耸肩，有些认栽地看向缠住自己的真言套索。
“好吧，我没有任何目的——是该这样回答吗？”
戴安娜半信半疑地看着真言套索，有些怀疑它出了故障。
“你究竟是哪方势力的人？”
维吉尔沉思一瞬。
“严格来说应该是九头蛇吧，我记得我出来的实验室里好像有什么‘Hail Hydra’的标语，脑子里也隐约有点东西，不过他们好像还没来得及让我干什么就都被炸死了。”
戴安娜又问了几个问题。
巴里看着他在真言套索的束缚下依旧能对答如流，神色从担心变成了茫然，在维吉尔终于被松开之后还锤了他一下。
“你害我担心死了，莱曼。”
克拉克的神色也由紧绷转向平和，虽然依旧有些难以揣测，看上去却柔和了许多。
“抱歉。”
维吉尔有些不爽地告诉他没关系，向巴里表示抱歉，又在戴安抿唇表示歉意后表示自己其实并不介意，提出去卢瑟实验室看看的想法，把在大厅里的所有人和他们的讨论都抛之脑后，敲了敲未来之星实验室的门。
卢瑟说了声“请进”，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恰好分析出来的化验数据，毫无波澜的的神情突然破碎，隐约有些茫然与不可置信，再三确认地看向维吉尔。
维吉尔凑过去看了看，在接触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名字后有些讶然地挑眉。
他冲卢瑟眨了眨眼，将食指放在唇上，比出一个“嘘声”的手势。
第102章 “愿上帝保佑” “你的上帝是斯塔克？……
超级听力一直覆盖着全球, 他们两个没人敢保证超人现在不在听他们说话，即使他们在讨论事情。
维吉尔在电脑屏幕上点了点，做出一个划掉的动作, 微微笑着看向他。
卢瑟看着他，稍作犹豫后果断地删掉了另外几份数据, 只留下其中一份打印了出来, 拿着报告从座位上起身, 示意维吉尔跟上他的步伐。
于是维吉尔在离开正义联盟大厅几分钟后又有些不太爽快地跟在他身后回了大厅——不过卢瑟比另外几位更加细心，好歹让他换掉了从实验室穿出来的那套破烂白大褂, 重新变得人模人样。
“……如果不想和斯塔克开战的话，我们必须把驻扎在旧金山外的军队撤回来。”
是戴安娜的声音。
“他对自己的地盘有多执着你不是不清楚，克拉克，原本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和他硬刚对我们来说没好处, 反抗军和九头蛇已经够我们心力交瘁了。”
接下来发言的是哈尔——虽然他对克拉克一直有些意见，但大部分时候他们还是一致对外。
“还有一点，”钢骨补充到, “正义联盟的防火墙防不住他——即使我和卢瑟一起。”
巴里一直没说话。
但维吉尔能听见他的心音——沮丧、迷茫、困惑、不解。
当然——他还没蠢到去听克拉克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那对他来说只是让自己赶紧死的加速剂。
卢瑟礼节性地敲了敲门，没等回应就推开门走进去，抖了抖手里的检测报告, 并指将薄薄一张纸推到会议桌中央。
“恭喜你，克拉克，”他说这话的语气像个负责接生的产房医生, 神情还有些微妙，“你们确实有血缘关系。”
他顿了顿，示意钢骨接起用了摇滚乐铃声所以吵得要命、一听就知道是谁来电的通讯, 在通讯搭建完毕之前语调快速地说：“简而言之，这是你儿子。”
克拉克：“……”
巴里：“？”
巴里无意识地松开手里的营养剂，玻璃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反应过来之后一激灵，手忙脚乱地蹲下身去收拾。
维吉尔按住他的肩膀，在身上掏了掏，找了张纸按在他因为一直跑神被割伤的手指上，让巴里坐在一边他来处理。
但克拉克还没来得及表态，闪烁的通讯屏幕就稳定了下来。
“没想到各位居然也在——嗯哼，队内座谈会，我还以为只有斯塔克有夜半放松的爱好，你说是吗？”
对面模糊传来一声娇媚的应和，然后是托尼的轻哼。
“晚上好，无论你们好不好。”
轻佻而熟悉的语气，斯塔克式的腔调，维吉尔手上还捏着玻璃碎片，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通讯对面依旧是那张熟悉的脸。
不过显得自傲、轻佻、风流、不可一世。
维吉尔忍不住抿唇。
然而更挑战他认知的事情还在后面。
通讯对面陆陆续续传来水声与女性的交谈声——柔媚、讨好、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水来。
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近。
戴安娜抽了抽眉，在其中一道气音快凑近收音器时忍无可忍地取出真言套索在地上猛地一抽，在地上抽出一道裂缝。
——原来地上那两道裂缝是这么来的。
“托尼·斯塔克，”她沉声警告，“在首领面前收起这副作派。”
巴里吓得浑身抖了抖，但看到维吉尔直接愣得动作都停下了之后蹲在他身边安慰他。
“没事的，莱曼，你别害怕，戴安娜只是有点受不了钢铁侠——呃，他的作风比较的——”
在善恶轴心事件之后，这位纽约的超级英雄就一改往日作风——不，或者说，可能只是彻底释放了自己，大肆推行绝境病毒，为自己缔造了一个乌托邦、一个人造的伊甸园。
在绝境病毒的控制之下，他是纽约与旧金山唯一的君主。
没人会背叛他，甚至没人会忤逆他。
所有人都为了绝境病毒地使用权像狗一样在他脚边摇尾乞怜，奢求这位新神给他们一丝垂怜。
但斯塔克是个商人，他开出每日99.99美元的租金，从他们兜里肆意搜刮着钱财。
他一手为这些人打造了乌托邦，又用过高的代价撕碎了它华美的面纱。
而后用名为“铁幕”的无人机网络监控系统和他的钢铁军团，就这样、易如反掌将纽约和旧金山紧紧握在自己掌心。
他就是这两座城市的上帝。
靠着绝境病毒与铁幕，成天寻欢作乐、醉倒美人乡。
作风据传十分淫靡，谁去了都得捂着眼睛出来。
巴里发现自己有点说不下去了，默默低下头和他一起扒拉碎片。
但维吉尔还在看通讯屏幕。
斯塔克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玻璃碎裂的声音这次在通讯对面响起，吓得巴里又往维吉尔身边缩了缩。
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没听见吗？”他轻声询问，“亲爱的戴安娜让你们别碰我的通讯，如果你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和嘴——我不介意让你们下辈子都感受不到它们。”
对面的其他女人大气不敢出一口地跪下颤着声音求饶，托尼不耐地让她们都闭嘴，旋即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向戴安娜举杯。
“满意了吗，亲爱的？这一杯敬你。”
他语调暧昧地说，下一秒却把酒杯颠倒过来，酒液哗啦一声泼洒在地上，剩余的液体沿着杯壁向下缓缓滴落。
“这是最后一次警告，”他语调冷冷，“最高首领？我不在乎你是谁，卡尔·艾尔，如果你还不把你的军队从旧金山外撤走，我不介意到正义大厅开我的派对。”
维吉尔差点就露出了信仰崩塌的表情。
他的心脏现在本该跳得很快。
但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冻结了，好像整个人都置身冰窟，连呼出的气体都带着寒意。
本来不该这样，他心绪杂乱，忍不住胡思乱想，这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当初要这么做，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托尼、克拉克、布鲁斯……所有人都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心灵宝石也顾不上自己突然在他脑子里说话会不会被黑暗法则的力量察觉了，忙乱地安慰着他。
“听着，自我，”它胡乱地轱辘出自己一直尽力在避免的称呼，“不不维吉尔，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分割了世界的两侧这个世界乃至多元宇宙早就被巴巴托斯给吞了，你先冷静点别失控了——”
“你这不是第一次拯救世界业务不熟练吗你别太激动了不然就真没救了——等等，你的……”
它的声音突然卡壳，尾音难以置信的颤抖着，几乎是打着哆嗦飘出了下半句话。
“涅墨西斯保佑……你的心脏呢……”
维吉尔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它该在的地方，有问题吗？”
即使是在脑海内的交谈，他的语调也冷得像块冰。
心灵被他吓得不敢再出声，也不敢问他自己这具人类身体的心脏不在他自己这里在哪里，身残志坚地安慰了他几句又缩回去了。
“嘿等等等等莱曼——你怎么了？没事吧？”
巴里及时反应过来他的异样，连忙握住他有些颤抖的手，看着他显得格外苍白的脸色，面色担忧地看着他。
克拉克也骤然起身，走到他身边，让巴里退到一边去避免被低温冻伤。
“莱曼，”克拉克沉声叫他的名字，“控制你的力量。”
最初觉醒能力时他也曾经有过无所适从与难以掌控的痛苦，但那段记忆遥远得恍若隔世，早就已经褪去了色彩不再被提起，也导致他忘记了那段时间他过的有多么艰难。
每天都小心翼翼着不与他人往来，却总是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别人和自己的家人，然后忍受着对方异样的眼神黯然地离开。
维吉尔喘着气，刚换上的白衬衫上结了薄薄一层霜，视线也模模糊糊罩了层薄雾看不清晰。
克拉克看了一眼已经冷得开始抱着手臂搓的巴里，皱眉看着他。
“不要把你的能力用在朋友身上。”
他曾经从事新闻行业，看人的眼光依旧保留到现在，自然能看出来维吉尔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能拿捏住他的命脉。
果不其然，维吉尔呼吸一滞，尽力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房间里的温度也在十几分钟后停止了下降。
快退到门边的卢瑟已经打开了温控，只是恢复到常温还需要一段时间。
维吉尔站起身跟他们道歉，面色依旧不算好看，加上他本来就偏瘦，看上去更像马上就要倒在这里了。
但在场所有人都曾经在遥远的过去体会过他的经历，他又是克拉克做过血缘鉴定的亲人，并没有严加苛责，只是轻飘飘地把这一页掀了过去。
维吉尔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给他带来了巨大精神冲击的托尼，也因此错过了托尼在看见他时几乎凝滞、甚至有些慌乱的表情。
但他最后还是不经意地看向了闪着蓝光的屏幕和被框住的托尼。
托尼已经恢复了自己不可一世的表情。
自私、自傲、自恋。
这个世界的托尼·斯塔克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
“……这可真是个漂亮的男孩，”他在所有人讶然的目光中骤然出声，目光暗暗，“卡尔，如果你让他到旧金山来，我愿意与你合作。”
维吉尔的面色更白了。
巴里就知道他是被钢铁侠吓到了，隔着屏幕瞪了斯塔克一眼。
托尼的表情又差点凝固了。
克拉克还没出声，戴安娜就直接切断了通讯，面色难看地让巴里带维吉尔去休息。
“别担心，莱曼，”她还记得检测单上显示的维吉尔的真实年龄是多少，胸膛中怒火燃烧，“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安心休息就好。”
克拉克没有出言阻拦他们，巴里带着维吉尔去了正义联盟的休息室，等维吉尔躺下之后坐在他床边撑着下巴看他。
“别害怕，莱曼，”他宽慰道，“你跟罗宾才差不多大呢，斯塔克就是个人渣，我们不会让你落到他手里的。”
维吉尔沉静地看着他。
巴里挠了挠头。
“哦，忘了跟你介绍，罗宾的真名是达米安，最近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应该这两天总能见上一面，他性子可不好相处，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能和他相处的很好，我觉得你有点像……”
他迟疑再三，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名字，只是神色有些失落，转而聊起了其他话题。
但巴里毕竟还是正义联盟的正式成员，还得参与讨论，没坐多久就又出去了。
维吉尔盯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盖在被子里的手一直摩挲着他认识的那个托尼给他的空间钮，最后取出托尼给他的手表，侧过去蜷着身子捧着它看。
这个世界给他的危机感越来越重，他却还不知道怎么办。
但现在才过去一天，他不应该太急躁——他这样劝自己，却闭上眼就是所有人的脸在他面前交替着出现，最后心烦意乱把表放回去，起身走到窗边，眺望着周边的一切。
统治军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耳边一直有他们整齐划一的步调。
城市像死了一样安静。
维吉尔又开始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超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窗前，红披风的下摆微微飘动着。
“……莱曼，”他淡声道，“我曾认为你是我的朋友，但现在我们之间又多了一层关系，或许你和我是这世界上唯二有氪星血统的人。”
维吉尔心说那可不一定。
他看卢瑟估计就在背后干了不少事。
再造个小超人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超人侧耳听了听他有些加速的心跳。
“就算你真的去了，有我们这层关系，斯塔克也不会对你做什么。”
维吉尔自然明白他这句话中的潜台词，心一沉，抬眸看向他。
“你的意思是已经决定要我去旧金山了？”
他毫不客气地反问。
超人陷入了沉默，最后下降了点，让自己的视线和维吉尔平齐。
“我们和反抗军总是开战，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他们……都很仇恨我，斯塔克与各方都没有往来，旧金山的防御也能抵挡住九头蛇的几轮进攻，我们有充足的救援时间，那里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
维吉尔甚至被气笑了。
“随便你们怎么安排，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只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
超人不知道该拿这些年纪还小的未成年人怎么办，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儿子。
他一句话都没说，只通知他明天见过罗宾后相处几天就动身去旧金山——他们俩一起去，免得罗宾整天在外面闹事。
他们和托尼已经达成了协议。
或者说——他代表整个正义联盟和托尼达成了协议。
他一直代表着铁腕强权。
第103章 小闪 下次带人可以跑慢点
虽然维吉尔面上很不满超人把自己当成可以随便交换的商品转手扔给了那个看上去就很陌生的托尼, 但他没想到与罗宾的相见会这么仓促。
甚至是在罗宾被人劫持的时候。
事情发生的很仓促，闪电侠兴致勃勃地说要带着养精蓄锐了一整夜的维吉尔去华盛顿找罗宾——据他所说这是首领交给他的任务，并且钢骨也已经找到了罗宾具体在哪个位置。
维吉尔不太能拒绝这只过了这么久依旧单纯又天真地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超级英雄闪电侠的红色大男孩, 在他再三的请求中松口，让巴里揽着自己的腰嗖的一下到了华盛顿特区。
然后正巧就看见罗宾被黑衣女人捏着脑袋举起来, 在镜头前出言挑衅超人的一幕。
“……这感觉其实不太好受, 小闪, ”维吉尔话还没说完，双脚就已经落到了地上, 他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发丝，“我猜你下次可以带个防风披风把人罩起来。”
“哦，好吧，”巴里才想起来维吉尔还穿着常服, 有些心虚地扫了他一眼, 发现没什么地方燃起来之后悄悄松了口气，“我尽力吧，也不知道卢瑟有没有研究出来这种东西——等会儿, 那是……”
他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身体快出行动一步，呼吸之间把罗宾带了回来，下意识把他交给穿着打扮都跟他们不在一个剧组的维吉尔。
“嘿, 芮妮，冷静点，别这么冲动, ”他绕着神色愤怒的女士高速旋转，在维吉尔眼底映出火红色的一个圈，“你不会想和首领战斗的, 相信我，现在……”
“……闪电侠。”
维吉尔猛地出声打断他。
巴里身形一顿，没了下文。
芮妮·蒙托亚已经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向超人发起了挑衅，而超人马上就会到达这里，他们之间的战斗不可避免。
但他什么也不能做。
维吉尔侧过脸不再看他们，假装在身上摸索，其实从藏在身上的空间钮里找了点托尼塞给他的应急药剂喂进他嘴里，又替他擦了擦脸，止住他流个不停的鼻血，沉思了片刻觉得应该给小孩留点面子，放弃了公主抱的想法把人背在背上。
心灵悄悄冒了个泡。
“……你从哪里弄来的小屁孩，”它仗着超人还没到，悄悄飘出来绕着罗宾转了两圈，“一身巴巴托斯的味，不会是从拉萨路之池那块跑出来的吧。”
维吉尔语调淡淡。
“怎么说？”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呀，”它还是有点怵那个暴君和他身上浓得快把整个人都淹了的黑暗法则力量，又跑回去躲了起来，“说不清楚，你自己感受一下吧，可能因为他身上带着巴巴托斯的力量，又带了点你的力量，你看看能不能一起收回来，他或许能清醒点。”
“对了——”心灵宝石补充，“他这是特殊情况，你可别随便尝试，不是所有被巴巴托斯影响的人身上都有你的力量，别浪翻车了。”
维吉尔抬眸扫了一眼周边，又侧耳听了听超人的动静。
——他大概正从正义联盟的大厅走，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对他会有影响吗？”
维吉尔问着，动作却一点没落下，闪身到柱子后边，趁没人看他从罗宾身上抓出一股交织着金色的深绿色雾气。
心灵宝石又不出声了。
维吉尔盯着这股飘忽的雾气看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他曾经在特雷弗、也就是神奇女侠的爱人身上曾见过这种雾气。
而特雷弗的灵魂一直是残缺状态。
他呼吸急促了几分，迫不及待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测。
他握拳，深绿色的雾气从指缝间溢出，贴着他的胸膛转了几圈，最后逐渐融进他的身体。
那颗在另一侧捏了用来临时维持着身体运转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维吉尔闷哼一声，伸手靠着石柱，用刚收回来的丁点力量造了个自己最爱用的分身扔到不知道哪个天涯海角，缓过神看着刚刚到达的正义联盟。
毫不意外，超人怒气冲天地过来了。
众多媒体围观着他们怒火中烧的独裁者与同样怒火中烧的反抗军成员在华盛顿把广场拆了个干净。
他们拔起建筑四处乱扔，维吉尔的站位恰巧不太妙，正好和芮妮擦肩。
他愣了愣，一掌拍在芮妮腰间，凑近时悄然卸力，翻转手腕把自己以前用来吊命的修复药剂塞进腰带和裤腰之间的间隙，然后迅速后撤几步，将芮妮向前一推，装作自己和她也正儿八经交过手。
芮妮没见过他，但看他身上背着的罗宾也能猜到他是超人队伍的人，感受到腰间的异物又有些不太确定，咬牙还是冲向超人。
维吉尔不想参与他们打架，早就背着达米安悄悄跑出十几米远了。
他的脚步很稳，即使现在有些虚脱，动作也很轻巧，没让短暂陷入昏迷的达米安醒过来，直到超人有些惶然的地试图制止芮妮的自杀式袭击，一架直升机落在他们身边，掀起的强烈气流和螺旋桨的转动声吵醒了达米安。
“……你还好吗，罗宾？”
他往侧边让了两步，又往前走了走，与这架机身上喷涂着“WAYNE”的直升机划清界限，侧过头关切地问悠悠转醒的达米安。
心灵宝石被吓得断了个线，看他们打得正火热才重新上线，姗姗来迟地补充。
“副作用可能是，呃，大概就是雏鸟效应吧，你懂吗？”它又连忙找补，“也不算吧就是可能对你好感值会高一截，想打游戏一样。”
维吉尔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
“……魔法究竟讲不讲道理，”他第一次和托尼有着相同的见解，甚至开始无差别攻击，“回收个力量还能雏鸟效应。”
还游戏。
这个世界又不是大型全息游戏。
它们是想他把这个过程当成《地球Online》的捆绑DLC《黑暗多元宇宙入侵》来玩吗？
心灵宝石心虚地不敢说话，没告诉他这是他们几颗无限宝石背着他一致通过并且悄悄实施的提议。
他们其实挺害怕自我在这边突然撂挑子不干的，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准备把他捆住。
“你就是超人的儿子？”
刚醒来的罗宾语调不太客气。
维吉尔倒不介意，掀起眼帘和正巧看着他们的布鲁斯对上视线，也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
“叫我莱曼就好，罗宾，”他温声说，“你受了伤，别乱动，回了联盟大厅去未来之星实验室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暗伤。”
罗宾这才注意到他甚至是被人背在背上的。
“要吃糖吗？还挺好吃。”
维吉尔从兜里掏出两颗糖塞进他手里，罗宾神色几经变换，咬牙切齿地不知道想了什么，还是接了过去。
维吉尔怀疑要是没心灵宝石说的这个该死的、指鹿为马的“雏鸟效应”，罗宾估计现在就从背上下来和他打上一架了。
他看上去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对面又在发表什么只要你说停下我就不再追究你过去四年的错误之类的宣言，维吉尔就算是第一次听也知道克拉克肯定不止说过一次这种话，眼不见心为净地让旁边情绪有些低落的闪电侠带着他们离开。
闪电侠原本垂着头在一边，听到维吉尔需要他之后勉强提起兴致，在罗宾黑如锅底的神色中咧嘴一笑，说了声“冒犯”就兴冲冲地把他们送到了未来之星实验室。
他原本还准备和维吉尔说两句话，却在罗宾投来的死亡目光中讪讪一笑，想起来自己疑似刚刚调戏过他，又灰溜溜地跑走了，只是两三分钟又要进来一趟，装作路过和维吉尔说话。
罗宾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接受了维吉尔的安排，安分又老实地在实验室的床上休养生息，虽然总是和维吉尔呛声，却也总被维吉尔一副“你随便吧我真的无所谓”的样子给呛回来，看得巴里和钢骨啧啧称奇。
于是卢瑟突然发现：这几天自己的实验室都一直有人造访。
一直躺在床上享受VIP待遇的罗宾和任劳任怨陪床的维吉尔不提，他抬眼能看见闪电侠，再抬眼又能看见闪电侠，最后抬眼还是闪电侠，偶尔还有钢骨和黄灯侠出没，戴安娜和克拉克居然也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站在门边看他们一眼。
“你为什么要一直跑来跑去？”一直被打断信息发送的卢瑟忍无可忍，直接叫住又从自己身边路过导致他只能紧急关掉界面的巴里，“如果你真的这么想和莱曼呆一起，直接坐他旁边就行，实验室又不差这一把椅子。”
巴里被大发雷霆的卢瑟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挠了挠头后安静如鹌鹑般在维吉尔身侧坐下。
维吉尔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削出一个形状尤其完美的苹果。
他抖了抖水果刀把一长条苹果皮扔进垃圾桶，举着自己的艺术品欣赏了一会儿，手起刀落把它切成了两半，给躺在病床上的罗宾和闪电侠一个人分了一半。
罗宾看了闪电侠一眼。
巴里硬生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这个苹果本来应该是我一个人的”这样的意思。
他坐立不安，维吉尔却在下一秒给两个人一个人抓了把果盘里的糖——他在回来的路上特意要求闪电侠停下后自己去超市买的。
没要任何人陪同。
然后巴里就硬生生看着达米安的神色阴转多云，在他拍掉维吉尔试图摸他头发的时候有一瞬间多云转阴，随后又颇为得意地看了一眼巴里，成功变成了多云转晴。
“不是……他？？”
巴里瞪大眼睛看着他丝滑地完成这一连串表情变化，困惑又委屈地出声。
维吉尔熟练地撸了撸他的脑袋，叹了口气之后继续自己的削苹果大业。
整个正义联盟，维吉尔沉重地想，找不出另外一个比闪电侠更好糊弄的人了。
被心灵宝石该死的恶趣味整蛊了的罗宾不算。
因为根本不是正义联盟的正式成员，所以联盟的任何活动都和他没关系，维吉尔就安静又乖巧地在未来之星实验室陪床，偶尔逗一逗罗宾和闪电侠，再和卢瑟进行一点科技探讨。
克拉克一直没催他去旧金山，只是每天半夜会出现在他窗外用捉摸不透的神情看着他，维吉尔也没想好用什么态度面对托尼，没主动提起过这件事，在腥风血雨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岁月静好的赛道。
只是本体确实岁月静好了，他扔出去的分身却一直忙忙碌碌，替已经摆烂的本体兢兢业业地处理着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
第104章 自卫军 不再回头的决定
比如替他赴几天前的约定。
“两天后, NM-010见。”
维吉尔为了节省自己所剩无多还只出不进的法力，七绕八绕躲过那些在大都会大街小巷忙碌着的统治军，钻进地下通道按着自己模糊的记忆摸到之前的实验室, 合上门后念了一段咒语，透明的屏障包裹住实验室。
他转身摘下斗篷的兜帽, 掀起眼帘看向难得如此热闹的实验室。
虽然实验室里没灯, 但人确实挺多。
抱着箭筒清点自己还有多少装备的金发男子靠在一片狼藉的实验台边, 另外三个同色系的黑发青年或站或坐地忙着自己的事。
身形最壮硕、看上去能一拳锤飞两个维吉尔这具孱弱远攻法师身体的人审美有些奇怪，脑袋上顶着个红色的头罩；另外一个穿着有些眼熟的罗宾制服, 盘腿坐在实验台的角落里摆弄着虚拟键盘；最后一个什么也没干，靠在墙边懒懒地看着他们，就是在室内也要带着墨镜，还穿着他的黑色皮夹克。
但他们却在维吉尔转身看向他们的时候齐齐抬眼看向他。
“Wait, 你不用透露你的真实身份——”
穿着罗宾制服的青年在他手指搭上帽檐的时候出声制止, 但维吉尔的动作比他的劝告更快，在他说完之前就已经放下了手。
没有托尼和超人那种同样耀眼得发光的脸在旁边当对照组，维吉尔这张打理干净的脸单拎出来就能照亮一整间实验室——当然, 这是夸张的说法。
红罗宾只是觉得这张脸综合了太多特征，看得他有些沉默。
“Fine……”他看着那张脸，熄灭多功能手表的全息影像，片刻后神色有些复杂地开口, “你不觉得有点像吗，R？抱歉——请坐。”
维吉尔从善如流地坐在他们收拾出来的椅子上。
“请别在意——既然是合作，我想我总得拿出些诚意。”
他诚恳地说。
“像谁？”
戴着头罩的人懒懒地问, 索性取下头罩，甩了甩自己的头发，那一缕白色的刘海分外醒目, 维吉尔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翻身下桌，剥开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走到维吉尔面前打量了他几眼，最后难以忍受地扭头，口齿含糊又不耐地开口。
“老蝙蝠，白铁人，还是那个暴君？我已经看够他们的脸了，小红鸟，停止你的发散思维，招待客人吧。”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像。”
最后一个黑发青年开口，他抬眼，对上维吉尔的目光，摘下墨镜冲他挑眉。
“叫我康就好，他们都这么叫——为了避免弄混，嗯，肯特也行，当然，康纳也行。”
维吉尔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这就让他遇见卢瑟悄悄捣鼓出来的小超人了？
看来世界还挺小的。
就是不清楚超人知不知道自己其实还有个人造的儿子。
“如果你都说像的话，问问不就知道了，”显然是为首地位的青年开口，拉过一张椅子大刀金马地在维吉尔对面坐下，“红头罩，随便怎么称呼。”
“按照情报，你现在应该还在正义联盟大厅陪那个讨人厌的混账小子才对吧？”
他咬碎嘴里的硬质糖果，饶有兴致地问。
那按道理来说，超人领了个人回正义联盟的消息应该也已经在他的敌人们那里传开了。
也就是说——他套自己原本九头蛇的身份可能都不太好使了，不过应付那些下级应该还是够的。
维吉尔双手交叠，微微前倾几步，感受着对面传来的、浓烈的死而复生的气息，心情颇好地回答他的问题。
“如果你说的是达米安，”他神秘地冲自己预订的未来移动魔法补充包笑了一下，“说我在陪着他倒也没错，毕竟不好好看着的话，他又会出来干一些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情。”
红头罩嗤笑一声。
“恐怕那个恶魔崽子就不知道后悔这个单词怎么写。”
维吉尔略感遗憾地耸肩。
“我猜你说的是对的，毕竟相比之下达米安只是个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小孩，更何况——他接受的教育也没教过他这一点。”
“按道理说也不曾教过你。”
红罗宾突然插了句嘴，在维吉尔的视线中指了指这个实验室。
“你当时是从这个实验室出来的吧，NM-010，九头蛇在大都会的第三个地下实验室，其实负责的是变种人研究，但你的行为——看上去不太像变种人，倒像是魔法侧的人。但是无论是哪个魔法势力，除了几个月前超人和三宫的战斗都没有出现过——你就像一个凭空变出来的人。”
维吉尔安静地注视着他。
“抱歉说了这些，但我必须确认你对我们来说没有恶意，你和超人相处过，想必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维吉尔全然理解他的顾虑，于是颇为了然地点头。
“他现在是有点……六亲不认，顺带一提，我确实不是正经从这个实验室里出来的，严格来说，我来自很远的地方，但请放心，我对你们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发出邀请。”
维吉尔斟酌着词汇，康纳哈哈大笑起来。
“小罗，我们的新朋友看上去还挺有意思的，我赞成你的说法，他现在就像一个亟待清理的臭水坑。”
他转着手里的墨镜，拉了个椅子把一脸无语的红头罩挤开，在维吉尔对面坐下，两双同样漂亮的眼睛在空中交换目光。
他的眼睛不是蓝色，看上去是浅浅的灰绿色，和卢瑟一样。
康纳露齿一笑，看上去阳光又开朗。
“我该叫你哥哥还是弟弟？事先声明——我不会叫你哥哥，顺带一提，我另一个父亲是卢瑟，但愿你和他没关系。”
这不就是只有一个意思吗？
维吉尔无奈地笑了笑。
但如果他是卢瑟和超人的基因结合造出来克隆人……维吉尔想他们最好各论各的，不然关系就得乱的理不清了。
维吉尔：“我还以为你会穿上那件，嗯，很经典的T恤。”
康纳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你说的是那件愚蠢的、上面印着个大大的S的T恤？我现在还没有和最高首领撞衫的想法。不过——我早晚有一天会穿上的，但不是现在，至少得等到我们把那个臭水沟里堆积的陈年废料都扫出去。”
“不要叫我小罗……红罗宾或者名字都可以，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吧？”
红罗宾可有可无的抗议直接被康纳忽视了。
“这小子才两岁，忽视他就好。”
站在最远处改擦弓的金发青年语调淡淡地开口，从箭筒里抽了根箭扔过来，被康纳直接拦住。
他握着箭一脸不开心地抱着椅背扭头看过去。
“小罗，你就不能管管绿箭？”他又看向扶额不想看他的红罗宾，“他总仗着和我名字一样就欺负我。”
“你但凡不这么幼稚绿箭也不会这样。”
红罗宾有气无力地吐槽。
康纳笑嘻嘻地看着他。
另一个康纳？
触发了某些关键词，维吉尔抬眼看向他。
“……二代绿箭，康纳·霍克。”
他自我介绍，垂眸看了过来，旋即补充了一句。
“——既然是合作，总得有诚意。”
维吉尔当然知道这个名字。
也能听出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他是二代绿箭。
那么——奥利弗·奎恩，那位一代绿箭，多半已经死在反抗军与超人的斗争之中了。
“I……”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嘿嘿嘿嘿嘿嘿，谁关上了门？”活泼的声音在外面响起，“Please，拜托，给我开开门，我只是迟到了而已，你们怎么把我拒之门外了？”
屋里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维吉尔身上。
为了避免他们的交谈被超人听见放了个隔离魔法的罪魁祸首无辜地回望过去，站起身在屏障上开了个洞，侧身拉开门把人接了进来。
“哦我真是太想念你们了，巴里前两天突然联系我说让我去纳勒博平原，他要教我啥，呃，更高速的奔跑和振动穿墙，但他几乎每三分钟就要消失一分钟，我问他为什么，你们肯定都猜不到他说了什么。”
“耶稣基督啊，他说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想让我也见见，但是拜托，正义联盟能有什么新朋友，达米安·奥古？得了吧，那个嚣张的小魔王？最近倒是收敛了点，但让我见他一面我真害怕我会忍不住揍他一顿……”
他熟门熟路地搭上维吉尔的肩膀。
“提米，这是你的新穿搭吗？看上去挺有万圣节巫师的风范，或许我也该试试，那会让我变得更酷吗？Hmmmm……‘咻’的一声，闪电小子从你身边经过！”
维吉尔在他搭上自己的肩膀时愣了一愣，没有出声，任由他搭着自己的肩膀走路。
“嘿超级小子，好久不见，来碰个拳吗？”
康纳自然而然地跟他碰拳。
“你为什么笑的有点奇怪？好吧——哦，另一个康纳，亲爱的绿箭，so———miss you，”他语调夸张地说，维吉尔恍然间觉得自己肩膀上搭着的是另外一个话唠版的彼得，“杰森，别这么凶嘛，笑一个？Fine，不笑也行。”
他闪身搭上杰森的肩膀，敲了敲他捧在手里的红色头罩，在杰森看傻子的目光中搓了搓手臂，又闪身回去从搭着他的肩膀变成搂着他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红罗宾默默打开手表。
“……我猜你们的基地得装里外三层铅。”
维吉尔突然出声，把闪电小子吓了一跳。
“如你所见，都是被迫的。”
红罗宾幽幽出声。
闪电小子侧目看过去，被角落里那张被屏幕蓝光映亮的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对面才是真的红罗宾，吓得往后连窜几步，一脸惊恐地看着维吉尔。
上帝，幸好不是半夜见鬼。
“呃……”他在两个康纳克制不住的笑声和杰森还有提姆阴沉的注视中试探出声，“我应该……没捅什么太大的篓子吧。”
“看来你并不是这么幸运，”绿箭开口，“站在你面前这个就是正义联盟的成员，事实上，我们正在对他实行问讯。”
闪电小子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呃，”他似乎相信了绿箭的说法，“那我们该怎么办，把他抓起来吗？呃，拷在椅子上？说实在的，我还没干过问讯的活呢，这可真是破天荒头一回。”
杰森不想看他们。
“你难道都不考虑一下巴里想介绍给你的可能就是我吗？”
维吉尔笑着开口，坐下后靠在椅背上，微微抬眸看着他。
闪电小子又半信半疑地看向了他。
“我可以下次见到他再问，但是如果现在确实是在问讯的话，当然问讯是第一位。”
维吉尔短促地笑了一下。
“你们跑得快的人都是这样的吗？”他组织了一下措辞，“……都很有活力，巴里也是。”
无论是皮特罗，还是闪电小子或者闪电侠，都显得格外天真而单纯。
“他在说你蠢。”
杰森一针见血地说。
“真神在上，我可没有这个意思，”维吉尔连忙举手投降，“我这可是真心实意地在夸赞。”
提姆：“杰森绝对在嘲讽沃利。”
康纳从他的多功能腰带里掏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顺便给另一个康纳扔了一根。
“总比你躲在角落被沃利给忘了强。”
绿箭：“杰森是觉得沃利太没戒心了。”
康纳：“所以基地特意做了铅层加厚，不然早就被那个独裁者拆上八百回了。”
提姆：“闪电侠联系我们的事要告诉蝙蝠侠吗？”
康纳嚼碎了棒棒糖，劣质糖精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显得有点腻味。
“你和杰森还有绿箭讨论就行，反正我也不认识蝙蝠侠。”
提姆：“所以我这是在征求民主意见。”
康纳：“——投降。”
绿箭：“不告诉他也行。”
杰森不想听对面两个人——应该说是不知道为什么戒心几乎为零的沃利单方面叽叽喳喳，突然插了一嘴。
“老蝙蝠肯定挺忙的，告诉他也没用，闪电侠呆在正义联盟对我们都没影响，离开了可就不一定了。”
沃利听见自己导师的外号，急匆匆地凑过来听了一耳朵。
“只要他们站在一个阵营，就不会有事。”
维吉尔补充了一句。
康纳：“言归正传，我们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不能是在这黑漆漆躺了一堆死人的实验室里开party吧。”
沃利兴冲冲地举手。
“那要不我们收工回家？维吉尔也该回去认识一下基地的大家吧？”
杰森捏了捏眉心。
绿箭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那某人得回去继续忍基地的吵闹了。”
康纳的关注点歪到了另一边。
“所以你们居然是最早交换名字的，这不公平，我和他才是正儿八经的亲属。”
“两个实验室出来的，只是有同一个生物学上的爹的亲属，现在还不知道谁管谁叫哥。”
提姆善解人意地替他们补充。
“你们准备……”维吉尔临走之前顿了顿，看向沃利，“让沃利一个个带着出去吗？”
他不太喜欢被人带着跑的感觉。
不管是什么时候。
“潜艇停在废弃港口附近的海域，只要躲过城里这群人到港口就行。”
绿箭解释道。
维吉尔了然：“有坐标吗？”
杰森因为他的问题挑眉看过来，让提姆打开导航给他报了个经纬度。
维吉尔仗着有个移动充电宝在这，十分阔绰地开了个传送门，在沃利目瞪口呆的表情中示意他跟上。
“天呐莱曼……难道你真的是法师！”他惊叹，“这真的超炫酷啊！”
“谢谢夸奖。
提姆摆弄了一下连接到手表的操作系统，率先走进了潜艇里，原本顺利成章地坐在驾驶位上，却被第二个上来的杰森挤了下去。
提姆：“……不能打首领。”
他深吸一口气。
“别把潜艇当摩托开，我们可还在这呢。”
杰森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又把驾驶座让了出来，抱着双臂站在一边看着完全不受他们影响的绿箭熟练地启动自动驾驶也离开了操作台。
提姆&杰森：“……”
沃利看着他们双双有些无语的表情，毫无同情心地拍着正在偷笑的绿箭的肩膀，捂着肚子笑得死去活来。
康纳一上潜艇了就开始装酷，戴上自己的墨镜站在舷窗边，一脸深沉地看着周边掠过的、海底的景色。
沃利笑完缓过气来。
“别管他，康纳装帅瘾又犯了，他以前最喜欢干的就是就是耍嘴皮子和鬼混——没在说你，绿箭——不过现在好多了。”
他举起手机。
“这时候应该给他来一张，”沃利经验颇丰，“yes，康纳，就这个姿势。”
康纳将墨镜抬高了点，收着下巴看向他。
沃利竖起一个大拇指。
他咔嚓一顿拍之后动作干脆利落地把所有照片全部传给了提姆，提姆面无表情地看着投影上不停闪动着消息，把照片全部拖进加密数据库锁了起来，然后毫不留情地删除了所有记录。
沃利清空手机相册的动作也十分丝滑。
康纳甚至连照片长什么样都没来得及知道就全部被毁尸灭迹了。
“这家伙喜欢耍酷，”沃利解释，“自卫军的数据库里有个叫‘Kent’的文件夹，特意用来放他的照片，要我说这是浪费存储空间。”
康纳甚至有些得意。
维吉尔觉得自己今天也算是长了见识。
潜艇逐渐上升后浮出水面，玻璃窗上的水落下后露出外面停车库样式的巨大房间。
杰森刚打开潜艇门，就能听见远处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跟在开门后立马冲了出去的沃利后边。
“你想好了吗？”提姆走在倒数第二个位置，微微转头看向维吉尔，“一旦真正踏入基地……你就和我们一样，正式站在他的对立面——没有回头的可能性了。”
维吉尔微微一笑。
“从踏上这条路开始，回头就已经不在我的选项之中了。”
无论是很久之前从九头蛇的实验室离开，还是选择踏进那扇未知的门，亦或者是现在的《地球Online》捆绑DLC。
他都没有回头的选项。
提姆也笑了起来。
“那么——”他一字一句地说，“欢迎加入自卫军。”
第105章 七日创世 恍若上帝
绿箭侧过头也笑了一下。
“欢迎你的到来, 维吉尔，这里是我们共同的家，也希望它能成为你的家。”
那群推推搡搡着跑过来的小孩已经跑到了潜艇跟前, 一点也不怵臭着脸色的杰森，围着他你一句我一句地叽叽喳喳个不停。
杰森不耐烦地让他们都到一边去玩自己的他们也不听, 叽哩哇啦地问着他们这次出去都干了些什么。
“红头罩哥哥受伤了吗？”
“红头罩哥哥这次出去外面下雨了吗？”
“红头罩哥哥说要给小莎带糖回来的！这次带了吗？”
杰森闭了闭眼, 尽量让自己情绪稳定地用“没受伤”、“没下雨”、“糖忘记带了, 下次补上”等等万能话术搪塞他们。
“红头罩哥哥从好久之前补到现在都没补上！”
杰森有点头大。
确实是他很早之前答应这群小姑娘说要给他们带点糖回来吃，结果他们每次出去都忙着到处跑, 总是会忘记，今天吃的还是估计快一年前去中心城买的点发完剩下的。
“那些小孩都是杰森从各种角落里捡回来的，都很亲近他，”提姆站在一边解释, “他们不怕杰森摆臭脸, 也不怕他放冷气。”
维吉尔露出一丝笑意，从提姆那探来了基地坐标，告诉他少安毋躁后脚底光芒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几分钟后再出现时他们都还缠着杰森说话，只是从潜艇前边换成了大厅外面。
人造光线模拟着室外环境，在最上方的穹顶上投影出星空的效果，脚底的移植草皮长势一般, 只能说确实有，但效果并不明显，不过显然有人打理。
维吉尔跟依旧抱臂站在一边的绿箭和提姆打了个招呼, 重新套上自己的兜帽，手指往鼻梁上方推动，覆上一个魔法面罩后从后面拍了拍杰森的肩膀, 把手里那一袋水果糖递给了他。
“在中心城买的，没让他们看见。”
他主动补充，没看见另外两个围观群众的眼神。
提姆默默收起追踪面板，沃利和小孩子们玩得正开心，看见维吉尔来还招呼他一起来玩。
杰森愣了一下，眼帘微抬，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糖发给那些一直缠着他的小孩。
“这次就算补上了，以后我出完任务回来你们别缠着我，不然把你们全部扔进后花园除草。”
小孩们欢天喜地接过糖果，正忙着交换自己最想要的口味，哪里顾得上他都说了什么，只有一声声“谢谢红头罩哥哥”还算喊得走心。
杰森倒也不在意，把手里的糖发完了就不管他们，一转身就看见维吉尔蹲下了身，正在等一个小姑娘慢慢地走过来。
他后退两步和提姆他们站在一起。
“他刚刚就去买了个糖？”
提姆调出地图放大给他看了一眼，地图上只有中心城的一条小巷巷口到不远处一家百货商店的运动轨迹。
杰森：“Fine.”
而现在维吉尔已经顺利接到了向他跑过来的小女孩，手掌握拳后再张开，把在她惊讶的眼神中出现的糖塞进她手里，又征求了她的意见，抱着她走了一圈，柔声细语地哄着他，最后和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道别。
“快回去睡觉吧，萨利娅，做个好梦。”
萨利娅怯生生地跟他挥手，跟那群被大家长制裁的孩子们一起回了集中住宿处。
“晚安，闪烁（Flare）。”
维吉尔笑着挥手。
“那个小姑娘，”康纳扶起墨镜，若有所思，“是不是我们上上个月从纽约外面带回来的那个？”
绿箭嗯了一声。
“有点心理阴影不太愿意接触人的那个，我们后来去看过几次。”
康纳挑眉。
“看来我们的新朋友还挺值得信任。”
“至少他的态度摆在这了，”提姆走进大厅，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希望他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嗨——”把腿撩在会议桌上的金发少女将护目镜推上头顶，撩了撩头发和他们打了个招呼，“瞧瞧谁回来了？还带了个新人？”
“嗨，卡西，还有各位，晚上好。”
一阵风卷过他们，银发的少年闪现到桌边，将头发向后一拢，支着护目镜看他们。
“听说来了新人？这个穿着黑斗篷的人是吗？看上去很有意思，哥们，能看一眼你的脸吗？我是快银，快速运动者，热爱————高速奔跑。”
他一边跑一边自我介绍，他们的视网膜里到处都是他残留的身影。
“晚上好，伙计们。”
坐在卡珊德拉身边的红发女性靠在椅背上，悠悠打了个招呼。
“安尼塔，晚好。”
绿箭跟她打了个招呼，把箭筒放在武器柜里，转身看向维吉尔。
“我和提姆带你参观基地吧，他顺带得放松一下。”
维吉尔：“按照提姆的工作强度来说确实该好好放松，他会每天二十分钟散步吗？”
绿箭思索了一会儿。
“如果不加外出任务的话，多半没有。”
维吉尔有些遗憾地叹气，摘下兜帽后手掌从眼前抹过除去覆面，对上快银瞳孔地震的目光，还以为他和自己是从一个地方来的，有些疑惑他怎么做到的，就听见他颤着声音说：“你们是准备□□那个白色铁皮人吗？？长成这样跟那个色中饿鬼一对上就完蛋了吧——”
“…………”
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维吉尔没办法跟他解释什么，一个法术过来封住了他的嘴，默默把这笔账记在了自己认识的那个皮特罗身上。
快银绕着他跑来跑去，委屈地把头探到他面前，银色的头发一直在他眼前乱晃，但维吉尔每次都能让自己的走位刚好错过他。
他发出不甘的“唔唔”声。
维吉尔冷漠地“NO”了一声。
安尼塔和卡珊德拉在一边笑，让快银下次说话多注意点。
快银又跑去找其他人，但大家都一脸无奈地摊手，告诉他他们拿魔法也没办法，最后又垂头丧气地跑到维吉尔跟前。
维吉尔还是大发慈悲地在他们“让快银少说点话”的起哄声中解除了魔法，旋身并指擦过发梢权当打招呼，笑着跟绿箭他们一起走了出去。
“……”快银沉默了一瞬，“我觉得□□真的可行，没人考虑一下吗？”
回答他的是在场所有人的嘲笑和杰森的迎头暴击。
“我知道错了，疼疼疼——”
快银捂着头哀嚎，连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维吉尔都还能听见。
“我喜欢这里的氛围。”
维吉尔笑着说。
提姆：“这里是自卫军所有人的家……我们用了很久才组建起这个大家庭。”
“我猜我们和任何人都不在同一阵营。”
绿箭：“没错，自卫军由杰森组建，他不想加入任何一方，确切来说，他站在无辜群众的这一边——于是我们都尊重他的意见，自卫军的所有人都是。”
提姆点头：“虽然我们与蝙蝠侠有往来，但大多数情况下并不参与防抗军和统治军的战斗。不过有可能的话，我们的最终目的还是让世界恢复原样。”
绿箭补充：“自卫军的主要战斗力是少年正义联盟的成员，泰坦的成员除了沃利大多都在蝙蝠侠的阵营——加入超人的不算。”
提姆：“蝙蝠家的女孩们都在反抗军，剩下的三个罗宾自从迪克那件事之后就变成了这样……当时杰森还没活过来，大概三年前，他从拉萨路之池回来后就成立了现在的自卫军。”
他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你应该还不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吧，超人他们会告诉你吗？”
维吉尔摇头。
提姆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我跟你大致解释一下吧，不然很容易陷入麻烦。”
四年前，小丑在大都会安装了核弹，绑架了超人的父母玛莎和乔纳森，在他们心脏里植入核弹开关，利用稻草人的恐惧毒气算计超人亲手杀了他的养父母，还杀了大都会一千一百多万人。
超人闯进阿卡姆疯人院杀死了小丑，并在单独谈话中邀请蝙蝠侠加入他的阵营，但蝙蝠侠不同意，正式站在正义联盟的对立面。
“打断一下，”维吉尔止住他的话头，“所以蝙蝠侠几乎是孤身一人离开了正义联盟？”
提姆顿了一下。
“不，他带走了……夜翼。”
即使那只是一具尸体。
维吉尔闭上眼说了句“抱歉”。
起初人们都支持超人的行动。
医疗、教育、枪支管理、贫困、环境问题……那些被剥夺了公民权而灰心丧气的人们站在超人这一边。
但很快，正义联盟的行动就变了味道。
为了实现所谓的安全，他们杀光了所有的罪犯，兴建监狱，他用卢瑟研制出的强化药剂打造了一只军队，也就是如今的统治军，在全世界推行独裁。
圣经的《创世纪》中记载：上帝耶和华创造世界用了七天。
——超人和他的正义联盟政权建立独裁政权也用了七天。
第一天和第二天，他们禁掉了枪支。
第三天，他们禁烟，因为死于吸烟的人远比死于枪支的人数多。
第四天，他们监禁所有超速行驶的人。
第五天，他们把所有放养凶狗的人关了起来。
第六天，他们杀光了所有不进行废物循环利用的人。
第七天，超人独裁政权正式建立，没有人敢反抗。
——除了部分不听从管教暂时达成协议的城市与蝙蝠侠
他集结了自己的力量反抗超人的统治，也就是反抗军。
但人类之躯与氪星人的钢铁之躯永远也无法直接相抗，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曾经的人间之神——他永远愤怒、不再心慈手软，是个当之无愧的暴君。
灯团大战、与恶魔三宫的战斗……双方永远都死伤惨重，并且永远是反抗军落败。
原子队长、一代绿箭侠、黑金丝雀……他们都死在这个过程中。
雕刻着姓名的墓碑永远在增加。
战争也永远没有结束。
第106章 绿色的一汪湖 两个人的来处……
“那, 呃，托尼·斯塔克呢？”
提姆和绿箭一起皱眉，都露出一副不知道怎么形容的表情。
“……你是说钢铁侠的话, 他干的事……相当于建了个国中国吧。”
十分不巧，善恶轴心事件恰好和大都会毁灭发生在同一天, 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谁也顾不上谁。
又过了几天正联忙着处理灾后事宜, 复联忙着和变种人在曼哈顿大打特打, 但因为红骷髅和查尔斯都一起死在了基诺沙的改造营，心灵宝石也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碎成了渣, 只能跑路之前尽力保了几个人，还不知道保成没，也没人能制止他们。
钢铁侠反正最后也不打了，带着自己的钢铁军团把他们赶出了曼哈顿, 也没管他们要往哪里去, 用自己的绝境病毒在纽约和旧金山玩得昏天黑地，当着自己的上帝。
谁都不愿意和他打交道。
他是个难缠的自大鬼。
——所有人公认的。
后来，不知道美国队长又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突然说自己是九头蛇的人, 带着无孔不入的九头蛇在各个城市搅风弄雨，先和白皮铁人打了个天昏地暗，打完了没打赢，又和一力推行和平的正义联盟打得不可开交, 偶尔还要去挑衅一下占山为王的托尼·斯塔克。
圣所的至尊法师一直没动静，在场除了维吉尔甚至也没有魔法侧的人物，都不知道魔法师都干了什么, 反正看上去是挺风平浪静的，除了上次和三宫打架的时候看起来都很疲软没什么异常。
维吉尔了解了个大概，他们散步也散得差不多了, 干脆把他领到自己房间外面让他休息。
“话说你和正义联盟那个是主体和分身的关系吗？”
提姆问。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不过我现在的状态大概是把自己拆成了两个可供控制的意识体，大部分时候能独立运动，不过主体要是快死了我也会紧急回去。”
维吉尔试图解释，在他有些了然的目光中准备关上门，就被绿箭拦下了。
“我们能谈谈吗？”
康纳和达米安都有着一双很引人注目的绿眼睛。
不过达米安总是沸腾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总酝酿着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一刻也不曾停息。
而康纳宁静、温和，像森林里的一汪湖泊。
维吉尔欣然颔首，拉开门邀请他进来。
康纳在沙发上坐下，微微抬眼看着正在挂斗篷的维吉尔。
“可能会有些突然……但，奥利弗还有黛娜——他们都还好吗？”
维吉尔垂眸看向他，手指顺着斗篷上的褶皱滑下，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他花了点时间和精力确认这个康纳是谁。
最后他坐了下来，坦然开口。
“不太好，但你回去之后或许会变好。”
康纳做出一个祷告的姿势，默声祈祷了半分钟才睁开眼。
“抱歉……我曾经在禅宗进修，”他敛去面上有些悲伤的神色，“我记得你，你和黛娜，还有神奇女侠他们一起站在我的床边。”
“我没想到你能看见，别太担心，他们一直在等你回去。”
维吉尔宽慰地笑了一笑。
“I know，”康纳神色依旧冷静而镇定，“也感谢你能在那时候安抚他们。”
“但我也只是看见一点片段而已，并且我能感受到有人在找我，只是直觉告诉我我回不去，而且——这边的事情不解决，我就算回去也寝食难安。”
康纳垂眸看向手中的水杯。
他刚和奥利弗就自己其实是他前女友儿子这件事大吵一架，后来在与一个小反派的战斗中被爆炸波及陷入了昏迷，一睁眼就到了这里，还被迫接受了奥利弗和黛娜都死在了超人手下的事实。
然后又在自己的记忆中翻到了很多陌生但又熟悉的人：罗伊·哈珀，一代快手、军火库，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争斗中；凯尔·雷纳，二代绿灯侠，他不认识，但似乎是这个世界的他的至交好友——就像奥利弗和哈尔一样，死在了灯团大战中……
他只能被迫接受这一切，然后开始面对这个被搞得千疮百孔的世界。
他仓促地披上原本还不属于他的绿箭斗篷，接受了自己作为自卫军的定位，和他们一起行动，通过那些闪现而过的、自己都还未曾经历的记忆片段推测奥利弗的心理。
他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的父亲，或许从来没有过。
了解一个人本就很难，试图去了解一个死去的人更是天方夜谭。
但世界却还为他留有一丝了解他的希望。
他一直让朋友们——或者说，战友们，叫他绿箭而非名字，就是想让自己记住：他继承着绿箭的名头，也必须延续绿箭的精神。
维吉尔缓下声：“这一切对我们来说都是颠覆性的……不是吗？”
与认知中截然不同的人、混乱而糟糕的世界、无法想象但已经发生的那些事、还没准备好就骤然听闻死讯的一些人。
一切都与原来不同。
他们都必须尝试着去接受。
“但至少我们还和这么多人站在一起。”
他笑着说，康纳也明白过来，逐渐露出一个笑容。
他留下来和维吉尔说了几句话——但并没有太多——就站起了身。
“杰森——据我观察，可能和我们一样，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问问，有什么问题和需要帮助的可以直接找我们。”
“我会的。”
维吉尔送走他，靠在门背上用心灵感应戳了戳快银。
正在大厅里和安尼塔和卡珊德拉聊天的快银一个激灵，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大厅内部，在维吉尔报上身份和请求之后提起警惕，笑嘻嘻地告诉女孩们他要去找新来的朋友玩之后闪身走人，敲了敲他的房门。
“嗨嗨，闪烁，开个门，亲爱的快银在你门外。”
他靠在门框边搔首弄姿，被维吉尔骤然拉开的门吓了一跳，在他有些严肃的神情中莫名其妙噤声，老老实实走了进去。
直到他坐在小沙发上才回味过来。
不对劲啊，他跟维吉尔根本没有往来，他怕他干什么？
想到这一点，他直起腰板，然后在维吉尔给他端水过来的时候又下意识笑了一下。
他反应过来抽了抽嘴角，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对人选择性讨好型人格。
“别紧张，皮特罗，”维吉尔笑了一下试图缓和气氛，“我只是想找你问点事情。”
快银以为是提姆他们介绍的时候告诉了维吉尔他的名字，也没多在意，只是暗自腹诽维吉尔说话怎么一股家长的味道。
“哦……你问吧。”
然而他说话却十分老实。
“查尔斯教授的事情和变种人的近况……你知道的能告诉我吗？”
快银原本还摆弄着捧在手心里的水杯，听到这句话骤然抬起头看向他。
“……提姆他们告诉你的？”
维吉尔实话实说只是他自己想知道，提姆他们只告诉了他善恶轴心。
皮特罗“哦”了一声，左思右想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又思考半天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就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
大致总结下来和提姆说的没什么差别，他只是补充了一下后来的琴·葛雷高等教育学院和变种人现在可以说完全站在人类对立面的状况。
维吉尔叹了口气。
快银喝了口水，也惆怅地叹了口气。
“我每分钟都觉得世界快完蛋了。”
他有点忧伤地说。
“再不干点什么的话确实马上就要完蛋了。”
维吉尔跟着他叹气。
不止变种人，现在分崩离析的复仇者和正义联盟、整个世界——都要完蛋了。
快银反倒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感觉这种话从你嘴里出来很有喜感，闪烁，”他挠头，“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总觉得你不像这种人。”
“现状实在太糟糕了，我想就算蝙蝠侠来了也得叹气。”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维吉尔看上去很怅然。
快银也和他一起怅然。
“我家那个旺达妹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见我不揍我，我感觉我们现在像两不共戴天的仇人。”
他刚刚没提这一嘴。
维吉尔默默在房间里翻了翻，给他上了两瓶可乐。
但愿它们没过期吧，他也没认真看。
快银拉开拉环“咕咚咕咚”一口喝，最后把空瓶放在桌上，神色悲愤地开始吐槽。
“我的亲妹妹啊，上次被红骷髅整了之后一直想杀了我，说什么我是和万磁王那臭老头站在一起的，查尔斯作证，是没人能打了我才和他一起的，她也不听我解释，说什么要诅咒她的血统来回报，我差点没死在那……”
“旺达是被红骷髅控制了，那不是她的本意。”
维吉尔安慰他——虽然没什么用。
“我单知道她能打，查尔斯也告诉我她能打，但没人告诉我她这一下差点把我整死啊，要不是不知道为啥她念完咒语之前突然停了一下我抓紧时间跑了我真怕旺达以后抱着我的尸体哭。”
快银眼泪汪汪地吐槽。
“本来我们兄妹俩从九头蛇出来就不容易了，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呢就来这么一出，现在她看我一次追着我打一次，我都不敢往新复仇者大厦那边去。”
“还有X战警也是，”他说完了不和谐的家庭开始说不和谐的小团体，“现在也不知道是在干嘛，琴建的高等教育学院反正不让外人进去，里面的人也不能出来，我说去看看天使他们都进不去，要不是我跑得快还得被打一顿。”
维吉尔耐心听他从东扯到西，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九头蛇基地听他向自己和旺达抱怨那些离谱训练和严苛训练员的时间。
快银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堆，感觉快把这几年憋着的话一口气说完了之后长舒一口气，把另一瓶可乐也喝了，心满意足地离开，还提前预订了和他一起外出执行任务的名额。
或许是因为自卫军的主力成员大多年轻，维吉尔和他们相处起来比在正义联盟轻松很多，没用多久就和他们混到了一起，还一起出去搜了几回物资。
据提姆说是因为基地整体都在地下，实现自给自足相对困难，加上他们作战也需要火力支援，所以会挑个时间上地面补充物资，顺便也是观察正义联盟和各大势力的动向。
但有康纳·霍克背后代表的星城首富奎恩家族给自卫军当靠山，他们其实并不算穷，只是差点在高压之下很难弄到手的资源。
不过维吉尔加入自卫军之后，魔法的便利让他们所有行动的体验感都大大提升——毕竟想去哪下一秒就能到哪的传送门是真的很好用，别提还有个魔法师在战场之外远程观测和兜底，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法师队友明明是远攻＋辅助的定位，却老是被率先集火，把仇恨值替他们拉满了，他们只需要负责无差别攻击——因为战友自己闪避技能点满。
而且自卫军首领在场甚至体验更加丝滑。
快银第一次跟他出完任务回来之后差点抱着维吉尔的大腿痛哭说自卫军不能失去你。
然后被维吉尔反问究竟是不能失去他还是不能失去传送门，又或者是不能失去他每次都能稳稳拉满的仇恨值。
快银哑然一瞬，随后在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中立场坚定地说不能失去他这个人，还欲盖弥彰地发誓他真的不是只惦记维吉尔的传送门，在基地的大厅里引发了一阵哄笑。
但自卫军的武器储备还是跟不上需求，主要成员的装备也很久没有更新过，维吉尔思忖了半天，找到杰森说自己要去华盛顿一趟，也没告诉他要干什么，只是希望杰森能跟他一起当个充电宝。
“……你就不能别把我当个挂件吗？”
杰森合上手中的书，微微抬头看着他，神色是真的有些无奈。
“OK，”维吉尔笑了一下，“那么，你想学点魔法吗？现在的你很有天赋。”
杰森：“你的意思是我以前没有天赋？”
维吉尔另外看了他两眼，遗憾地摇头。
“我没见过以前的你，也没办法判断，但你从拉萨路之池死而复生，至少现在带上了一些，Hmm，该怎么形容呢，神秘的力量。”
甚至多到溢出，让维吉尔能悄悄用一点给自己充个电——好吧，其实很明目张胆。
它们缠绕在他的灵魂上。
巴巴托斯的力量……与自我宝石的力量。
他们让这位少年英雄死而复生。
这正是维吉尔不敢轻易尝试着将巴巴托斯的力量从他身体里抽离的原因——他不确定抽离后杰森会怎样。
心灵宝石最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仗着有人给他兜底又跑出去了，他想问的问题现在都还一个没问。
最好的结局是杰森不受影响，那样当然皆大欢喜，但如果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没有人承担的起这个责任——让死而复生的少年英雄再次死去。
更何况他还不知道会对另外一侧造成什么影响。
毕竟他前几天从另外几个人那里打听到其实他们原本那一侧的杰森也早就死亡了。
死在小丑手中，被撬棍打断了身上的每一根骨头，躺在血泊之中痛苦而扭曲地死去。
然后无法平息的尖叫徘徊在哥谭的每一个黑夜，也徘徊在蝙蝠侠的脑海中。
绝望、悲戚、凄厉。
突如其来，经久不灭。
他是蝙蝠侠的第二任罗宾，世界异侧的死而复生之人，拉萨路之池中归来的反英雄，自卫军的首领——杰森·陶德。
他走过了很多艰辛，才走到了这一步。
维吉尔不会冒着杀死一个人的风险去尝试现在还不着急做的事。
这也并不符合他为数不多的行为准则。
但他知道他总得去拉萨路之池一趟，虽然不是现在。
“不过我猜你原本也很有魔法天赋，这种东西大部分时候是没办法强制改变的，毕竟你知道——‘天赋’这个词，本就玄之又玄。”
他得教他点魔法。
好歹要把灵魂相关的魔法塞进他的脑子里，这样他在世界归回一个整体时遇到困难还能自己尝试解决。
杰森没明确说想学，对维吉尔的态度也一直有些微妙，但维吉尔觉得他应该还是愿意学，已经正式决定从华盛顿回来就开始魔法启蒙的第一步。
但现在他们刚打开去华盛顿阴暗角落的传送门。
杰森没穿制服，穿了件很普通的黑色T恤，还特意做了伪装让自己看上去更普通一点就出了门，维吉尔也没犯傻，给自己变了个样子。
他们坐在事先选好的咖啡店外，杰森从借阅架上抽出一张华盛顿日报看，维吉尔品着咖啡，等正义联盟里那个自己带着达米安“正好”经过这里。
但片刻后，维吉尔偏了偏头，搅了搅咖啡，抬头看向杰森。
“我猜皮特罗说的计划可能真的能实现。”
杰森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那个玩笑。”
杰森：“……那家伙真把你送给斯塔克了？”
维吉尔神色还算镇定，目光遥遥望向正义联盟大厅。
“差不多吧。”
他听见自己这样告诉杰森。
“他让巴里告诉我这个消息。”
第107章 人人都能成为英雄 闪电侠致米歇尔，亲……
巴里·艾伦, 神速力者，闪电侠，地球上跑的最快的人, 正义联盟的核心成员之一。
他能以光的十倍速奔跑，能够振动穿墙, 甚至能赛过时间, 他能只用七天的时间与超人一同建立统治的根基：禁枪、禁烟, 以及——因为各种理由的监禁。
他无数次地造访澳大利亚西南部的纳勒博平原，奔跑、思考。
但很多时候他都并不想思考。
一条90英里的直线公路横亘在澳大利亚最南端, 途径千里，空无一物，几乎荒废，只有疯狂的观光客和巨大货车组成的车队, 但大部分时候他只需要小心突然窜出的袋鼠和澳洲鸵鸟。
这里是他和另外几个极速者心照不宣的秘密基地。
他们在这里奔跑、竞速、交流技巧、互相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很久之前是这样。
但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聚过了。
前两天和闪电小子约着出来是四年来的第一次——四年来第一次不以敌对阵营的身份见面——仅仅是闪电侠与闪电小子、导师与他的学生。
他看见沃利时会忍不住想起米歇尔, 那个第一年在澳大利亚墨尔本被超人打断脊椎的那个年轻人。
灿星侠，米歇尔。
他很崇拜他们。
他的房间里满是他们的照片——超人、神奇女侠、蝙蝠侠、闪电侠、钢骨、绿灯……正义联盟的所有人，还有一张他与自己的合照。
米歇尔与闪电侠。
巴里不记得这张照片。
但那时的他们握着手, 都笑得那么灿烂。
“米歇尔：人人都能成为英雄。闪电侠。”
而他去到那个房间之前，眼睁睁看着超人在自己面前把他狠狠按进地里。
他的神色那样惊恐，在一瞬间意识到无论自己怎样强大，都无法成为超人。
他听见米歇尔椎骨断裂的声音, 而每一截椎骨断裂的间隙，足够他行动十次。
但闪电侠——世界上跑的最快的人——只是站在原地，在他来不及感受到的痛觉将他淹没之前逃走。
没人能像他逃得那样快。
他和闪电小子在这条公路上疾驰。
直到他们在路边遇见一只红袋鼠、一只死去的红袋鼠。
红袋鼠有六英尺高、两百磅重。
对一辆两百吨重、时速七十英里的货运卡车而言算不了什么。
司机可能完全没有减速, 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但他却放慢了速度，沃利也是。
恍惚之间地上那具冷却的尸体在眼中被四年前米歇尔躺在坑洞中的身影取代。
米歇尔, 我或许说错了。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英雄。
尤其在真正的英雄走上另一条路时。
他们会粉碎你对英雄的一切向往。
沃利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巴里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跪在了地上。
他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他也不想思考，他只是想找个人倾诉。
但这个人不能是沃利。
就算他们是师生，甚至是亲人，但他们出了纳勒博平原依旧是敌人。
他有些烦闷，又突然想起来正义联盟的新成员。
他有一双大海一样的眼睛。
于是他跑一段路就回正义联盟一趟，只是路过看一眼与整个正义联盟都有些格格不入的维吉尔。
说实话，他一点也不像正义联盟的成员。
——他实在太安静、太柔和，除了面对超人显得有些尖锐，其余时候都显得那样温和可亲，就连联盟最不顾管教的达米安在他身边都像个只是有点叛逆的大龄儿童。
巴里很喜欢呆在他身边的感觉。
他的心会很宁静。
但卢瑟对他的行为很不满，把他训斥了一顿后让他老实去坐下别影响他。
维吉尔正在给已经好的差不多但当祖宗当得正爽所以还躺在病床上的达米安削苹果，还给他也分了一半。
巴里有点在意达米安的挑衅。
毕竟区区眼神挑衅对他来说实在太收敛，那小崽子以前不是这么个人，他看谁都像欠他三百刀，还总是出言不逊、挖苦他们。
但他很快就没心情在意这些。
因为维吉尔站起身邀请他一起出去走走。
“呃……不穿制服吗？”
巴里有些迷惑地问。
沃利现在可还被他扔在纳勒博平原自己跑步呢。
“这取决于你，小闪。”
他总不完整地叫他们的称号，就像这样。
克拉克也总这么叫，以前蝙蝠侠也这么叫，其实所有人都这么叫他，Flash，大家都很关照他。
但没人跟维吉尔一样，他的语调里有一种柔和包容、有点歉疚又不僭越半步的亲昵。
像微风拂过水面。
巴里思索了一会儿，让他出去稍等，自己跑去纳勒博跟被放鸽子的沃利说了一声。
他们一致忽略了达米安被背叛的表情。
沃利自然很不理解，他甚至想不出来正义联盟现在有什么人是能让巴里和他一起出去散步的。
巴里只是糊弄了他两句说下次介绍他认识自己的新朋友。
虽然他都还不知道双方愿不愿意。
他像旋风一样回了正义联盟自己的专属房间，翻箱倒柜从一堆改版的制服底下找出了自己三四年没穿过的常服，匆匆忙忙地套上后跑到了大厅外的广场。
维吉尔正坐在喷泉边等他。
华盛顿特区没有多少在外行走的人，大多数都躲在家里不敢外出，即使有那么一部分外出采购物品的人也都行色匆匆、神色恐慌。
巴里有点尴尬，也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纠结了半天好不容易想开口就看见维吉尔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
他想起来某件快被自己忘了的事，心凉了半截。
“别这么紧张，巴里，没人会跟踪我们两个普通人的。”
维吉尔带着他到一间咖啡馆坐下，自己先点了一杯，把饮品单推到巴里面前。
巴里垂头丧气地接过，也没看，直接要了跟维吉尔一样的。
“可是我们……”
维吉尔：“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就算你要担心，或许也只需要担心我——”他意有所指地顿了一下，“毕竟我被绑架的概率可比我们一起被绑架的概率高多了。”
巴里有点沮丧：“那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维吉尔微微一笑。
“当然是等我们的咖啡，你不会已经想走了吧？”
巴里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点线索，但看着他纯良无辜的神情觉得是错觉，思索了一下又觉得还是有点怪，有些狐疑地盯着他。
但维吉尔不再出声，神神在在地靠在椅背上，竖起报纸挡住他的脸，巴里也没办法猜测些什么，只能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结果下一秒就被苦得面色扭曲。
“上帝保佑……”他音调都变了，“你在未来之星实验室就喝这么苦的东西？你别被卢瑟给坑了。”
“哦……这可不是卢瑟的问题，”维吉尔施施然地喝了一口，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它确实很苦，但能让脑子更清醒不是吗？”
巴里脑子也清醒过来。
“你的意思是无论是什么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吗？”
维吉尔摇了摇头。
“这个立意有点太高了，巴里，我只是想说，如果你觉得太苦，就往里加点方糖，但秉持着不浪费资源的原则，还是尽可能把它喝完吧。”
巴里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挠了挠头后让服务员给他加了几块方糖，喝完之后看向依旧在看报纸的维吉尔。
“走吧，达米安现在可能已经要冒火了。”
维吉尔把报纸折了两折放回去，抬眼看向巴里。
“啊……哦哦好的。”
巴里就这么茫然地被他从未来之星实验室带出来，然后若有所思地被他带回去，又十万火急地换上制服跑去纳勒博平原找已经无聊的在路边自己试验振动穿墙然后一鼻子血的沃利了。
他有点走神地传授沃利技巧，教着教着突然觉得好像还是不对劲，掏出通讯正准备试探性地发条消息，一条信息就率先发了过来。
【别让时间把你抛得太远。】
发送人是一串乱码。
巴里怔然，片刻后不知道是苦是笑地勾起嘴角。
闪电侠，巴里·艾伦，全世界跑的最快的人，他把时间扔在身后。
——但时间也把他扔在身后。
然后他站在超人面前，面色崩溃地听着他们的最高领袖让他去告诉带着达米安出去遛弯的维吉尔下午动身去旧金山。
“克拉克……斯塔克，你也知道他是什么样子，我们没必要必须和他合作，就不能……”
他试图替自己的朋友抗争一下，却在克拉克冷冷的目光中察觉到几天前他在例会上做下决定时就已经没了改变的余地。
“OK，”他神色冷静下来，“我接受这项任务，但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告诉他？”
这还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对克拉克表现出不满意。
克拉克没有解释，一甩披风飞走了。
巴里：“……行吧。”
他火红的身影从正义联盟大厅出发，穿过行人寥寥的街道，在看着达米安投喂流浪猫的维吉尔身边停下。
“嘿，莱曼，”他试图用轻松的语调叫维吉尔，但似乎有点失败，“克拉克让我来跟你说个事。”
维吉尔侧过头看他。
“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他又叫了一声达米安，“你快把它们喂撑了，达米安。”
巴里这才注意到他们两都是穿的常服，下意识往周边看了看，发现没人在看他们才放下心。
“TT.”
达米安不满地把手里的猫粮全部撒下去，站起身跟这群不知道感恩只知道吃饭的流浪猫生了一分钟的闷气，双手插兜地走过来，扬了扬下巴，看向两个其实比自己高一点的人。
“你该回去收拾东西了，”他顿了顿，“歌莉娅、提图斯、艾斯、蝙蝠牛、杰瑞火鸡、阿尔弗雷德猫——它们的等比玩偶，你要全部带走吗？”
达米安看了他一眼，连巴里都能看出来他的眼神里带着的理所当然。
维吉尔耸肩。
“Youre the boss，”他无奈地说，“但至少让我去喝杯咖啡。”
达米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你要一起来吗，小闪？”
维吉尔看向他，巴里拽了拽自己的制服，有点局促，但最后还是跟在他身后一起去了咖啡店。
他们在咖啡店外面坐下，周围空荡荡的，店内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透过窗户面色有些惊恐地打量着他们，甚至服务员也在店门口踟蹰着不敢过来。
“一群胆小鬼。”
达米安不屑地吐槽。
“亲爱的达米安，你该思考的不是他们是不是胆小鬼，”维吉尔起身，“而是为什么他们没有犯任何错，却会害怕我们。”
达米安不再出声。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另外一桌同样坐在外面的客人，恰巧同杰森对上视线。
但他没多停留，径直走进店里，在前台战战兢兢的接待中点了一大堆甜点、一杯果汁一杯牛奶和一杯咖啡，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先结了账把东西端出去放在桌上。
“……你想告诉我这杯牛奶是我的？”
达米安面露厌恶地看着那杯乳白色的液体，抗拒之意十分明显。
维吉尔把果汁推给巴里，自己端起咖啡直接喝了一口。
巴里捧着杯子，被达米安恶狠狠地注视着，求助性地看向维吉尔，却被他告知不用理他，试探地在达米安更加凶恶的注视中喝了一口果汁，然后大快朵颐地吃起很久没接触过的小蛋糕。
“好幸福……”
他眼泪都要出来了。
维吉尔看了一眼周围，起身到对面唯一一个借阅架抽了张报纸回来，安稳地享受自己的读报时间，时不时撇过眼看看达米安在干什么。
他依旧苦大仇深地盯着那杯牛奶，似乎要和它一决胜负，但还是捏着鼻子一饮而尽，然后臭着脸色看巴里把甜点往自己嘴里塞。
巴里最后有点歉疚地跟着他回了正义联盟大厅，抠了半天手指头没说出来话。
“这是克拉克的选择，”最后还是维吉尔出声宽慰他，“我也已经同意了，你为什么要感到愧疚呢？再说，你又不是不能去旧金山或者纽约看我——你可是跑的最快的人，小闪，而且我相信达米安也会保护我的。”
他伸手掸落巴里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达米安扭过头不发表评论，巴里最后三步一回头地看着他们走进房间去收拾达米安一堆的玩偶，在即将离开大厅的时候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依旧是一串乱码，但和上次的不一样。
【做点你想做的事。】
紧接着是另一串乱码的下一条消息。
【米歇尔让我告诉你，你依旧是英雄。】
巴里的身影下一秒就消失在原地。
他躲在华盛顿的公园里，扶着树干，视线模糊地把这条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缓缓蹲下，克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人人都能成为英雄。”
米歇尔，灿星侠。
你做到了。
你比我们都更像英雄。
第108章 旧金山的新神 托尼·斯塔克
送两个不会飞的小伙子去旧金山的战机上一片沉默。
克拉克隔着几米飞在战机外面, 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钢骨坐在战斗机驾驶位上，明明可以自动驾驶偏要手动, 维吉尔和达米安一起坐在后面，也没说话, 只是跟塞不进行李箱只能放在外面的巨大蝙蝠牛面面相觑。
这可能也是克拉克不愿意进来的原因。
虽然蝙蝠牛只是一只很普通的牛, 但想必这个名字并不在克拉克的接受范围之内。
“……你准备把它们放在哪里呢, 达米安？”
维吉尔想起他一行李箱的玩偶，有些无奈地问。
“房间里。”
达米安不假思索地回答。
“但我们得在旧金山外……”
维吉尔撑住额头, 轻声叹气，还没说到一半就被劲爆的重金属摇滚乐打断。
“斯塔克。”
钢骨接通通讯，钢铁侠那张英俊多情的脸出现在通讯投影上。
他懒懒地接过身边人递给他的威士忌向通讯屏幕举杯，推开她索吻的唇, 语调散漫地向他们打招呼。
“问你好, 维克，还有两位即将入住斯塔克岛的小朋友。”
维克多皱起了眉，厌恶之色溢于言表。
“别这么叫我, 也别想对正义联盟的人做些什么。”
托尼浑不在意。
“只是通知你们，为了表现我对这次合作的重视，我举办了一个隆重的交接仪式，在新斯塔克大厦, 我最宝贵的家，”他似笑非笑地看向按住达米安免得他突然暴起的维吉尔，“——全世界将对这次合作欢歌颂德。”
达米安听出他话里把自己当个物件或者人质的意思, 气得快原地爆炸了，却被维吉尔不轻不重地按着肩膀动弹不得，最后气闷地在他身边坐下, 闷闷不乐地盯着自己的蝙蝠牛。
维吉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垂着眸，没有看任何人。
通讯对面 Rock and Roll 放得正嗨，摇滚乐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钢骨把声音调到最低，上网搜了一下斯塔克放出来的新消息，拧着眉看那些信息。
《最高首领与钢铁侠：世界性的合作》、《人类文明的丰碑，两大英雄人物的携手》、《剿灭九头蛇威胁，超人与钢铁侠正在行动》……标题浮夸得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斯塔克的风格。
钢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克拉克。
或许是习惯了他的风格，克拉克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地说了句他知道了，几人就这样一路安静着到了旧金山的斯塔克岛。
Alcatraz——阿尔卡特拉斯岛、□□，现在叫斯塔克岛，位于旧金山湾的岩石岛屿，1859-1933 曾经是一座军事监狱，1963 年以前是联邦监狱。
现在的托尼·斯塔克选择罪犯们的旧巢作为他的行动基地和新斯塔克大厦的所在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配的。
毕竟他在勒索整座城市。
战机在斯塔克大厦的侧面超大平台降落，维吉尔替达米安拉着行李箱，看着他抱着竖起来有大半个自己那么高的蝙蝠牛如履平地地行走。
钢铁侠从楼上的泳池派对飞下来迎接他们。
银白色的共生体战甲在阳光下闪亮亮地发着光，那样耀眼而夺目，如同镀铬的镜面感让战甲看上去圆滑轻薄、富有未来感与科技感。
他漂浮在空中，略垂眼看向他们，透明的石墨烯面罩毫无遗留地向大众展示着他那张俊美而多情的脸蛋，银白色的战甲恰好遮住他的眉骨，这让他看起来就像高高在上的天神，冷漠而庄严。
但实际上的他走向另一个极端——放纵、虚荣、风流又浪荡，纵情肆意、声色犬马，拉着整座城市与他一同堕落。
他落下来，走到维吉尔面前，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
罗宾满是杀意地瞪了他一眼，但斯塔克并不在意这些。
“看你这张脸，亲爱的……”他喟叹一声，手指拂过他的眼睫，“上帝如此偏爱你，那些绝境病毒的改造人连你的一根眼睫毛都比不上，我都有些嫉妒亲爱的最高首领了，你该生活在斯塔克的伊甸园里，让那些愚蠢自大而不自知反而沾沾自喜的人们见识什么是真正的美貌。”
维吉尔眼睫微微发颤，看了一眼神色冷淡的超人后顺从地垂眸，遮住那双如海洋般蔚蓝、也如海洋般深不可测的眼睛，看上去脆弱而无助，如同在风中颤抖的一片叶。
这多是一朵娇嫩的、未开的花蕾，托尼突然冷冷地想——托尼·斯塔克，催折他、毁灭他、拧断他的脖子，看他在血泊中无助地喘息、然后死去，你就能拥有一切。
——你将拥有整个世界。
但他不能这么做。
共生战甲莹蓝色的反应堆里隐约闪过一丝金色的流光，转瞬即逝，难以捕捉。
维吉尔突然掀起眼帘看了他一眼。
托尼脑子里像被泼了盆冷水，骤然冷静下来，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在克拉克不悦的点名中神色有些遗憾地后退两步。
“闲聊时间结束，Jar，”他目光在维吉尔面上流连，看上去颇有些依依不舍，语调甜蜜而慵懒，“带亲爱的客人们去他们的房间准备今晚的 party 吧，接下来是斯塔克光彩万丈的采访时间。”
角落里安静待机的圆盘几经变形成为机械臂的形状，在达米安警惕的神情中接过他们的行李和一堆玩偶，
达米安冷哼了一声，松开手里的蝙蝠牛。
维吉尔把行李箱把手递给机器人，直起腰时低声道了句谢。
“……Thank you，Jarvis.”
机器人控制着基部转了个圈，显示屏上露出一个笑脸，后面还跟了一句话。
“^_^ ”
“我的荣幸，小先生。”
超人依旧神色淡淡的，跟托尼一起去了前厅接受采访，在不断闪烁的闪光中扯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和托尼握完手后应付了两句媒体飞到了维吉尔的房间外。
一个还算不错的房间。
落地窗靠海，至少风景不错。
达米安正怒火冲天地痛骂斯塔克，神色不虞地指责维吉尔不该在托尼对他动手动脚的时候依旧那么沉默。
看上去就像生吃了十桶炸药。
维吉尔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从另一个房间气冲冲地踹门过来的时候达米安在原地爆炸，按上他的肩膀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安静下来才开口。
“达米安，这里不是正义联盟，钢铁侠的意思你也清楚，我们不过是扣留在这里……”
他的余光瞥到窗外那抹飘扬着的红色，沉默片刻后打开窗，仰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人间之神。
“……有什么事吗？”
超人垂眸看向他，缓缓下落了点。
“我们已经达成了协议，斯塔克不会做什么，他在旧金山和纽约安装了一层防护罩，我听不见这里都发生了什么，照顾好自己和达米安，九头蛇清剿完毕就能接你们回去。”
达米安嗤笑一声。
“既然超人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看也没必要回去了，免得到时候斯塔克又找借口和你大打出手。”
克拉克面色沉了下来。
“你知道我不是要放弃你们的意思，罗宾。”
他顾及着达米安还没成年，语调还算得上平和，但达米安本身就在气头上，以前就不把他放在眼里，现在更是毫不收敛自己的嘲讽。
“哦，是的，然后把人送给以风流成性著称的花花公子斯塔克，哥谭那些罪犯都不会这样为自己辩解。”
“达米安，”维吉尔叫了他一声，“别跟克拉克吵架。”
达米安冷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扭头回了自己房间，留下维吉尔和超人相顾无言。
“有什么事给我们发通讯。”
超人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这里，维吉尔打开通讯，挑着巴里的几条消息回了两句之后拉开门看着敲门的扫地机器人。
“Jarvis，”他蹲下身平视他的屏幕，“找我有什么事吗？”
“Sir让我带您去挑选今晚super-party的穿搭，小先生。”
Super-Party，好吧，但愿不是什么女郎戏水与香槟狂欢。
维吉尔跟着贾维斯走进更衣间，虽然他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那堆清凉又开放的泳衣劈了个五雷轰顶。
“……他，我的意思是，斯塔克先生，每天都穿这些吗？”
贾维斯控制着机器人绕着他转了个圈。
“常理来说，先生在举办泳池party时通常不穿上衣，他的正装大多由远在纽约的佩珀女士购置，这就导致新斯塔克大厦只有他用来休闲的衣物，但您放心，即使他每天都花样频出，但依旧十分洁身自好。”
维吉尔：“……Ok but，这和我没有关系。”
贾维斯：“Sir非常喜欢您。”
维吉尔：“那不代表我要穿这些……一看就要下游泳池的衣服，我是不会靠近泳池半步的，拜托，贾维斯，给我找一套正常点的衣服号吗？谢谢。”
贾维斯的声音依旧平和而冷静。
“At your service.”
幸好亲爱的管家无论在哪里都一样靠谱，去另一个更加狭小甚至有些逼仄的储藏室里翻出几套西装。
他没让维吉尔进去，关门的动作也很快，导致维吉尔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是什么。
但没关系，他会悄悄用透视看。
但是上帝，他绝对在夹层里装了铅。
“Well，”维吉尔遗憾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衬衫，又看了一眼五彩缤纷的西装套装，单独取下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但愿那些金发碧眼的女士们别往我身上泼威士忌。”
贾维斯：“您会很受欢迎的。”
维吉尔耸肩：“Actually，我与斯塔克先生不太一样，不太喜欢引人注目。”
贾维斯：“那么但愿那些女士能抵抗住您这张脸的诱惑，专心于先生一个人。”
维吉尔：“那或许你得派两个机器人保护我，亲爱的贾维斯，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交换生’，那些女士热情起来可真够我喝一壶。”
贾维斯：“OK，我会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规定为您安排几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保镖寸步不离地守在您身边。”
维吉尔感觉自己恍惚间找回了在另一侧的感觉，忍不住笑了一下。
“斯塔克先生给你升级了幽默模块吗？”
贾维斯：“根据板块J-EH-0529.20，在新斯塔克大厦，所有人都必须展露笑颜，所有人都必须健康、美丽、高兴地生活在这里，否则绝境病毒3.0将失去其存在的全部意义。”
贾维斯：“正在运行的是＜斯塔克幽默1.2＞，有帮助到您吗？”
维吉尔沉默了一瞬。
“谢谢，贾维斯，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他蹲下来，“——他开心吗？活在他的乌托邦、斯塔克的伊甸园，他能感受到高兴这种情绪吗？”
贾维斯控制着屏幕闪了闪。
“这个问题或许您得亲自问先生，我只是他的智能管家，无权过问先生的情感状态。”
维吉尔：“好吧，我会的。”
他制止了贾维斯准备去达米安房间找他的行为，委婉地告诉他达米安现在正怒火冲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气，贾维斯让小机器人过去可能会直接被几拳锤爆，管家沉默着转了个弯把西装挂回去，看着他走进达米安的房间，一呆就是一个下午，直到斯塔克的狂欢派对正式开场。
第109章 套路虽然老 美人计越用越新
灯光、美人、红酒, 以及——华丽登场的托尼·斯塔克。
这就是宴会的全部组成部分。
舞池中央的灯光迷离又暧昧，落在舞动着的男男女女身上，为他们笼上一层迷幻的蓝紫色纱雾。
娇声笑语、嗔怒的打闹、情浓时的拥吻, 他们随着音乐的韵律释放着内心的欲望，但托尼端着酒杯坐在沙发上, 目光忧郁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那些完美的、远超平常人的俊男美女没, 绝境病毒制造的新新人类。
但是还不够。
他们都还不够完美。
托尼带着淡淡的伤心感移开目光, 惆怅的喝了一口被自己的酒，又拒绝了一个贴上来的嫩模, 觉得生活简直有点索然无味。
直到现场突然安静下来。
他挑眉向旋转楼梯看去，维吉尔和达米安一起站在透明的玻璃围栏旁，俯视着群魔乱舞的派对。
“你真的要参加这个该死的派对？”
达米安抱臂，目光冷淡地看着那些交头接耳的男女, 一脸不耐烦。
“是啊, 当花瓶，”维吉尔无奈地回答，和目光发亮、明显来了兴趣的托尼对上目光, “一会儿少说点话，给我个面子，达米安。”
达米安冷哼：“TT.”
托尼端着酒杯走过来，他今天倒是穿了件衬衫, 只是也不怎么正经，顶上三颗扣子都没扣上，胸膛里的反应堆正发着光。
维吉尔看了看周围, 后退两步在桌上端起一杯威士忌向他举杯。
“等等，亲爱的，”托尼鬼使神差地按下他的手, “你不用喝，我喝就好。”
维吉尔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他愣了几秒，抬眼看向托尼。
托尼神色有些恍惚，扶着额头后退了两步，若无其事地喝了口酒，片刻后才一脸如常地看向维吉尔。
“你们是最高首领的朋友，自然也是旧金山的朋友，我们不会强迫你们做任何事，”他语调亲昵地补充，擦过他手腕上的表带，动了动手指把它摘了下来，旋即直起身向他们举杯，“——欢迎来到斯塔克的旧金山。”
维吉尔从他说出那句“不用喝”开始眼神就紧盯着他的动作，在他摘下自己的手表那一刻神情差点冷了下来，想到对面也是托尼才勉强冷静下来。
“亲爱的，别那么紧张，”托尼凑近了点，微笑着看他，“既然从华盛顿远道而来，东道主就该给你准备点礼物……一套共生体战甲怎么样？”
“……事实上，斯塔克先生，”维吉尔勉强维持着语调的冷静，“我——谁在外面？”
“看来你的□□也不怎么安全。”
达米安悄然上前一步站在维吉尔左前侧，毫不客气地出声嘲讽。
楼梯上的三个人一齐向外看去，一个身着暗红色制服的人从下面翻上来，站在天台上。
“很遗憾，斯塔克——”他声音低沉，“我要让你停手。”
托尼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表，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勾起唇角笑了一下。
“Hmmmm，无畏之人，夜魔侠，”这个称号在他舌尖翻滚，显得亲密而危险，“带着一个不成熟的小朋友千里迢迢从地狱厨房赶过来，只是为了说反对我？说真的，我感到有些荣幸了。”
他语调骤然冷了下来，银白色的流体金属包裹住手腕，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向外透过开着的窗户开了一炮。
“是的，风流成人休闲会的会员们，”另一道声音与破空声一同传来，“大家都应该已经注意到了，今天的游戏显然已经发展到了未成年小孩不能看的阶段。”
红蓝相间的身影荡过上空，在栏杆上稳稳停住。
“不过是长了一张鬼脸的超级反派红骷髅利用查尔斯教授的大脑向全世界发送了仇恨波，你就一定得拽着整个纽约和旧金山陪你玩上帝过家家的游戏是吗？”
他有些叹息。
“说真的，亲爱的托尼，亲爱的斯塔克先生，我曾经最崇拜你，但你在纽约和旧金山的所作所为就像往我头上踢了一个巨大又丑陋、还散发着酒精味的红色大皮球，让我觉得你在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我和夜魔侠只是想让你停止绝境病毒3.0的继续推行，钢铁侠，你分明很清楚你在做什么，你会害了这两座闪亮的城市。”
托尼嗤笑一声。
“搞清楚，睡衣宝宝，我没把铁幕布到皇后区就是因为我们曾经有过一段交情，如果你非得让我停下的话，可以先看看你保护的那些所谓‘无辜民众’会先怎么反对你。”
蜘蛛侠周身的气氛瞬间阴沉下来。
“I dont care about it.”他语调沉沉地说，“我一直在避免因为仇恨和你作对，但如果你非得扯这些旧情的话，我也可以新仇旧恨和你一起算……”
他说着说着才注意到托尼身边还站了两个人。
维吉尔刚和达米安讨论完，恰巧端着酒杯回望过去。
他的眼睛像一片海，在让人迷醉的灯光下波光粼粼，闪动着明亮而温暖的光芒。
一尘不染、宁静、沉着。
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同。
他似乎有些诧异，看到是谁后弯眉笑了一下。
“…………”
正在大放厥词的蜘蛛侠瞬间说不下去了。
托尼一副“我看看你还能说些什么”的表情，等着他的下一句话，态度嚣张得让人怒气中烧。
但蜘蛛侠暂时没空管他，他一时鬼迷心窍，荡着蛛丝过去，在维吉尔惊讶的目光中揽着他的腰破窗而出，还贴心地用手臂护住了他避免被玻璃碎屑扎伤。
达米安把维吉尔匆忙之中递给他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脸色彻底黑了下来，从袖子里扯出多功能腰带扣上，也直接往外追去。
维吉尔突然笑了一声。
“在栏杆边放我下来，”他语带笑意地低声说，“别真把托尼惹生气了。”
蜘蛛侠低下头看着他面上的笑容，又看了一眼没想到同伴还有这一出直接愣在原地的马特和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的托尼，发烫的大脑一瞬间冷静下来，悔不当初地开始思考自己怎么就色令智昏。
他犹豫几秒钟后在下面一层阳台的边缘停下，掐着维吉尔脖子的手却只是松松地扣在上面。
维吉尔看向已经捏碎了酒杯的托尼。
“这是我们第一天来旧金山，亲爱的托尼，”他知道怎么投其所好，“我不想看见什么暴力的场面，你能答应我吗？”
达米安已经到了他跟前，跟带着个人质所以有些手忙脚乱但依旧灵活的蜘蛛侠过了几招。
蜘蛛侠把人直接转交给了夜魔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还慌里慌张地让马特照顾好他，在一旁闪躲着达米安的攻击，吃痛地呼了几声之后有点恼怒地用蛛丝把他捆成了一个蛹。
“听着小屁孩，我只是看在你是个新面孔的份上不想和你计较，但并不意味着蜘蛛侠今天没脾气——恰恰相反，他这几天简直烦得要死。”
维吉尔塞给夜魔侠一张纸条，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母，在他们的注视和马特的放水中废了点力挣脱他的束缚，走向神情愤怒而阴沉的托尼。
他给了托尼一个长达十秒的拥抱。
“我一直觉得第一天到某个地方遇见的第一件事决定了后来几天生活的主基调，我只想好好享受这个难得的伊甸园，不想让自己在旧金山或者纽约的生活充满暴力与血腥，托尼，你知道我不想看见某些场景。”
“你可有些善良得过了头，亲爱的，”托尼懒懒地开口，解除了战甲附体状态，“但我早该知道，你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善良又可爱的孩子，不然大都会现在不会还有一大批统治军在忙碌。”
“不过要我说，那个氪星人早就该把那里清理一下了，毕竟那么大一个核弹爆炸的遗址，想想就闹心，然后再加一点斯塔克的小技术，就能把那里改造成宜居城市，哦，但是他一直不同意，真是遗憾。”
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对面的两个人。
“看在莱曼的份上，只要你们把小罗宾还给我们然后滚出我的大厦，我可以当做你们今天没来过这里。”
蜘蛛侠和夜魔侠也没想到一贯最听不进别人说话的托尼·斯塔克有朝一日也能因为几句话放过公开挑衅他、给他下了面子的人，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下次再来——反正他们也没指望一次真能搞定这个拥有一整个钢铁军团的人。
蜘蛛侠带着马特麻溜地离开了斯塔克大厦，留下一个孤零零的达米安面色恼怒地被蛛丝缠住。
维吉尔笑着走上前。
“别担心，达米安，”他用托尼友情提供的高科技设备帮达米安脱困，“往好处想，至少他们没胆量往外看，知道这事的人不多。”
达米安臭着脸色看他。
维吉尔坦然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谢谢你，达米安。”
达米安脸色好了点：“……勉强原谅你。”
托尼叹为观止。
“哇哦，亲爱的莱曼，我可从来没见过这小崽子对谁态度这么好过。”
好吧，其实有一个，曾经也被眼高于顶的四代罗宾勉强认可，但他的名字不适合再提起，托尼也没恶趣味到要去戳一个小孩的伤口。
维吉尔：“感谢您的慷慨，让今夜的派对得以继续。”
“想让一个商人让步，你可得做出一定的补偿，”托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得允许我们有一定的独处时间。”
维吉尔沉默一会儿，正在强迫自己适应这个尝试提前适应但是失败的崭新斯塔克。
“……当然可以。”
“那么就在今晚，贾维斯会带你来找我。”
托尼一锤定音。
第110章 将司我职 各归其所
“女士们, 先生们，请别过分惊恐，”托尼回到自己的派对, 向大家举起酒杯，“这只是今晚的助兴节目——无畏之人夜魔侠、纽约好邻居蜘蛛侠？”
他饶有兴致地轻哼一声。
“这些不速之客来错了地方, 这里是新斯塔克大厦, 我向你们保证, 在铁幕与钢铁军团的保护之下，这里固若金汤、无人可攻。”
他顿了顿, 人群掀起一阵欢呼与尖叫。
维吉尔站在托尼身后，将他们更加狂热而迷恋的姿态尽收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皱眉。
“派对继续，”托尼张开双臂，显然很是受用, “让我们——狂欢到天明。”
他没管看不下去但又走不了一脸不耐烦地坐在外面吹冷风的达米安和还在费尽心思哄他让他忘了之前那些事的维吉尔, 来者不拒地喝着酒，但是无一例外地拒绝了索吻和向他发出邀请的人。
“No，我对男的没有兴趣, ”他推开金发碧眼、身材像个模特的男士，“尤其是你这个熟悉的配色，容易让我想起一些犯恶心的人——不是在说你。”
他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主动贴上来的人，忧伤而惆怅地看向最终都酩酊大醉的新新人类, 索然无味地上楼去，让这些人自己在下边玩。
但他没叫维吉尔。
维吉尔看向那群托尼走了之后更加疯狂的俊男靓女，也和达米安回了房间。
“别喝这里的水, 我会让小闪给我们送。”
他在拉开门时侧过头，声音低不可闻。
与纽约不同——旧金山禁止售卖瓶装水。
达米安一惊，假装自己只是寻常扭头, 面色凛然地看向维吉尔，而后者在他的目光中微不可查地点头。
两人都怀揣着心事进了自己的房间，但都没直接睡。
他们都有很多事需要思考。
等到了下半夜，贾维斯突然敲响维吉尔的房门，维吉尔打开门跟着他七绕八绕，最后在白天贾维斯给他找西装的房间外停下。
“Sir正在等您，小先生。”
门半掩着，没有关严实，单维吉尔还是敲了敲门。
“请进。”
托尼的声音平和而冷静，与白天和派对的大部分时间截然相反。
这一点很诡异。
维吉尔默默提高警惕，迈步走了进去，在他的眼神中关上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被用作储藏室的房间。
这里没有监控，堆满了托尼的旧衣物和各种对现在的托尼来说堪称破烂的东西，让人有些无从下脚。
托尼抬眼看着他，片刻后扯出一抹微笑。
“希望我白天没吓到你，亲爱的，找个地方坐下吧，随便坐在哪堆衣服上都行。”
他自己也坐在一堆衣服上，那双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只能规规矩矩地像坐板凳一样坐在那。
维吉尔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但还是听他的安排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在一堆衣服下面左翻右翻找出一个通讯仪，用劲摇了摇，激活之后确定还能用递给他。
“加密通讯用，你和马特……还有彼得他们联系可以用这个，能绕过托尼的检测网络，还有几个联系人，你可以和他们多聊聊，你的手表——他现在已经在改造了，我拿走有点太明显，可能得委屈你忍一忍。”
维吉尔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托尼笑了一下。
“别紧张，亲爱的，”他动作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简而言之就是受到一些神秘力量的影响，他会做出一些你难以想象的事情，但别担心，跟那个氪星人比起来还能救，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他放你去纽约，我也会尽力。佩珀在斯塔克复兴工业的地下实验室，和巴恩斯他们一起，你们得想个办法制止他——还有某个老顽固。”
维吉尔尝试消化这些信息。
他脑子确实转的很快不错，但他现在把自己分成了两半，更别提重心其实放在另一边和杰森他们一起干架，思考速度下降得厉害，托尼的消息又有些过分劲爆，他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控制着Flare跟杰森说了一声暂时消失在原地，准备以全盛姿态来理解托尼在说些什么。
自卫军首领看着眼前没了仇恨四处乱攻击的不知道什么生物，认命地抽出大种姓之刃，开始切瓜砍菜。
快银跑过他身边，惊讶地“咦”了一声。
“Jay，闪烁去哪了？今天怎么没看你们上组合式？”
杰森抽了抽嘴角。
“有事。”
他暴躁地把冲到自己面前的异人生物砍成两半，甩了甩大种姓之刃，大动脉呲出来的血溅了他一身。
快银看得自己脖颈发凉，一溜烟跑走了。
“Jay，虽然清洁术很好用但你还是得注意卫生哈。”
他还好心绕了一圈跑回来，怂兮兮地建议。
回答他的是杰森更加凶残的动作。
快银倒吸一口凉气，生怕自己那句话又说错，飞一样地离开了。
维吉尔还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所以您的意思是现在的您和白天的您不是一个人？”
“这也并不准确，”托尼十指交叠，即使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也显得衿贵而优雅，甚至带着种时间沉淀过后的稳重，“虽然我们的确是同一个人，但我并不认可他的作风，你可以把我认为是过去那个还能被称为钢铁侠的托尼·斯塔克。”
“至于现在那个……”他面上流露出一丝鄙夷，“如果不是我还制着他，这个只知道泡妞的家伙早被小辣椒踹了两百回了。”
维吉尔：“……您这不也是变相在骂自己吗？”
托尼不屑地撇嘴，“说了别把那家伙和我当成一个人，我可没他那么混蛋……好吧，虽然我们就快彻底融合了。”
所以说现在的情况是这一侧的托尼·斯塔克在巴巴托斯和红骷髅负负也不得正的情况下人格分裂了？
“虽然不太正确，但你可以那样认为，”托尼耸肩，“我代表理智，他代表自己的天性、天性与放纵，但我们同时相互影响——我影响他比较多，不然他早就人人喊打了。”
他旋即看向维吉尔。
“让我们保持清醒的力量……你也很清楚，亲爱的，这也是我今晚叫你来的另一个原因——做好准备。”
他站起身，侧身贴着墙伸出手往里面摸了摸，按了个什么东西，整个房间突然开始高速下坠，失重感让托尼自己面色都不太好看。
“这是我在善恶轴心之后第一次来这里，”托尼推开门，带着他走过一条漫长的走道，“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在等你。”
他输入一串又一串复杂的密码，打开一道又一道门，最后侧开身露出最后一道屏障。
“现在只有你能打开它，”托尼笑着，“以前我也能，不过你留给我的力量现在已经被我，嗯，用完了，你知道，另一个我可不太好对付。”
维吉尔在打开这层屏障之前侧过头看了托尼一眼，后者神色有些怀念。
“虽然你已经不记得了，亲爱的，但我们很久之前曾经见过一面，那一面你将它和一项对斯塔克来说都相当艰巨的任务交给了我，我想我做的或许还算不错。”
“很多事情你比我更清楚，我知道的也只是模棱两可，或许今晚之后我们就得说再见，我也不确定，看运气吧。”
托尼透露出的消息总是这么突然。
“但他不会干出除了绝境病毒和铁幕之外其他的混账事了，我先上去了，你在这等五分钟就好。”
他没给维吉尔更多的反应时间，十分潇洒地挥手向反方向走去。
维吉尔心中闪过很多的念头，却都如雪片般纷飞而过，难以捕捉，只能耐下性子等待那漫长的五分钟过去。
他伸出手掌轻轻触碰这道屏障，黑色屏障如水波版荡漾开来，溶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
房间中央的那颗金色宝石在他看过去时安静地漂浮在空中，看上去黯淡无光，却那样熟悉。
维吉尔有片刻的失语，也明白托尼为什么不曾来过这里，还特意让自己等他离开才进去。
——那是自我宝石的本体。
虽然它现在只是一个一丝力量都没有的空壳，但萦绕的法则之力却足以让巴巴托斯的力量沸腾。
虽然有七颗无限宝石一同庇佑，但这一侧本就是为抵御黑暗多元宇宙而生，更何况巴巴托斯退回黑暗多元宇宙后力量也在恢复，连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影响也在加强，侵染程度只会日渐加深，而绝对没有减弱的可能。
而生活在其中的人也自然每时每刻都在受巴巴托斯的影响，或深或浅，托尼也不例外。
他一旦取走这颗宝石，就代表着正式同巴巴托斯残余在地球上的黑暗力量宣战，也就是——正式站在那些性情大变的、“英雄们”的对立面。
维吉尔实在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苦笑着看向最中央的无限宝石。
“……我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什么大麻烦？”刚刚背着维吉尔和其他无限宝石开小会了解完情况的心灵宝石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看到最中间那块无限宝石的时候愣了一愣，“……你动作这么快，这就找到自己本体了？”
维吉尔沉默了一瞬：“……它自己送上门来的。”
虽然严格来说并不是这样，但没费心去找自己就突然蹦出来他一律归为自己送上门。
心灵宝石也沉默了一瞬：“……那它还挺懂事。”
维吉尔：“……”
这到底是在夸谁。
心灵宝石一看大事不妙，这人心情显而易见的不怎么好，准备赶紧转移话题。
“你前几天去干什么了？”
结果维吉尔先发制人，心灵宝石心虚地左顾右盼，如果不是因为它没有实体，维吉尔甚至可以进行下一步逼问。
“我去找时间宝石它们了，你这不是也刚来没多久，总得了解一下情况吧，我又啥都不知道，它们就把我叫过去了。”
维吉尔：“……你真的觉得我会信你？”
确实干了点其他事的心灵宝石干笑了几声，看着自己边上那个藏得费劲还害它被怀疑的灵魂咬牙切齿。
“反正不是坏事！我们七个是一体的，我们没必要害你是不是？”
加个见证人怎么不算好事呢？到时候还能替他博好感，它们这是一石二鸟之计，才不是什么小心思。
它越想越理直气壮。
维吉尔深吸一口气不再追究。
“行吧，你们开小会的结论是什么？”
心灵宝石又心虚了两分。
“就是……你知道吧……之前说的，另一侧很多人受巴巴托斯影响死了之后，灵魂其实都到了这边，”他支支吾吾地说，“就是你得把这些人的灵魂都净化了才能把他们送进地狱或者天堂。”
维吉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冷静。
“你说的净化是指？”
心灵宝石飘到房间中央一动不动的自我宝石边上，明明灭灭地闪着光。
“刚好你找到了，就是你得让这具人类身体接受无限宝石力量的改造——这是早晚的事！”它看着维吉尔渐冷的神情，着急忙慌地拔高音量地补充，“不然你到时候跟巴巴托斯根本没得打，他一招就把你的血肉之躯捏碎了……”
维吉尔“嗯”了一声。
“净化就是——就是用你自己自带的、涅墨西斯的审判之火，去审判那些漂泊已久的灵魂，罪者赎罪，无辜者转生，不该死者复生，让他们都能各归其位。”
维吉尔：“我有问题，小丑这种在这一侧死了另一侧还好好活着的罪犯算什么范畴？”
心灵宝石：“在这一侧死掉的人不算，他们大部分在另外一侧都没死，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可能都记不起来的梦。”
“那杰森呢？”维吉尔补充，“从拉萨路之池爬出来那个，在巴巴托斯和自我的力量一齐作用下复活的那个青年。”
心灵宝石一阵冥思苦想，终于想起来他说的是谁。
“那小子在另一侧也死了对吗？他也不会影响，他原本的命运轨迹里就会复活，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们实在没人可用了才把他拉来的，别担心，等你离开、这一侧开始崩塌之后被我们拉过来的人都能毫发无伤地回去。”
心灵宝石继续。
“他身上有你的力量纯粹是因为拉萨路之池那一块有你的力量。”
维吉尔沉默片刻：“……一共有多少？”
“啊？哦哦哦哦，这个，”心灵宝石因为他突然跳转的话题困惑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根据时间一直以来的观测，确切数字是——1528099人。”
维吉尔心脏猛地一跳。
1528099，赛琳娜向他口述的那段二进制代码转换而成的数字。
困扰在他心头已久的迷雾不但没有消散，反而越发浓厚。
但他没有继续询问。
心灵宝石看他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也没有任何询问，大着胆子继续往下说。
“但是使用审判之火有一个条件——我刚刚也说过，你必须接受无限宝石力量的改造，而且得用过审判不停回收自己的力量和巴巴托斯的力量，前期没回收的时候可能用不了魔法，所以我们建议你第一个去找空间，她现在在九头蛇不知道困在哪个基地被研究，听描述可能是在西伯利亚那一带。”
心灵：“你先把空间找回来，之后干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维吉尔继续沉思着。
一旦选择融合，他就没办法使用自己另外一个身份，也就是自己刚用了几天的马甲要直接报废，可能还得和超人他们三天两头一打架；但不融合回收力量的进度可以说几乎为零，回家去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对了，”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一侧的托尼是怎么回事？”
“托尼·斯塔克？”心灵宝石有些疑惑，“他带你来的这里？”
维吉尔应了一声。
“啊……”
心灵沉思了一瞬。
“他多半是你当时选的‘□□者’，就是维持世界异侧稳定的人，不过我们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只有过去的你知道。他已经很出色了，很多事情是他没办法预料到也没办法改变的，现在这样几分天下、相互制约的场面，你知道，对那些普通人来说，确实挺稳定的，过去这么多年，这边还没混乱到巴巴托斯直接能攻进来，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
心灵宝石有心为托尼开解。
毕竟如果不是他私底下那些手段，早在善恶轴心之后成超人一边倒的情况了，巴巴托斯也早跟着在全球蔓延开来的恐惧一起袭进来了。
“……I know.”维吉尔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我当初或许不该把他牵扯进来。”
他始终有点歉疚。
维吉尔伸出手去触碰黯淡的自我宝石。
金色的光芒从自我宝石中央亮起，逐渐笼罩了整个密室，维吉尔感受到一股温暖而熟悉力量从心脏处涌出，最终流过四肢。
光芒消散后，他伸出手，掌心冒出一团燃势汹汹的金色烈焰。
这火焰没有温度，却让周边的空间一同扭曲，看上去危险又迷人。
他闭上眼，无限宝石的感知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来。
被巴巴托斯影响的灵魂遍布世界各地，他就算着急也不能直接燎穿地球。
幸好他走之前在充电宝那充了点电，不然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出去。
他扫视了一眼自己身边，没发现什么乱七八糟的灵魂，看向一脸期待地望着他的心灵。
“……你有什么事吗？”
心灵忙不迭解释：“没事没事，我就是看看你适不适应。”
他可不敢告诉维吉尔自己悄悄藏了个人。
“我挺适应的，不劳费心。”
就是得去找移动充电宝先续航一下。
他划开传送门，一脚踏进去，看向对面脸色阴沉沉的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