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Uncertain Purpose ……
托尼怔然, 片刻后也笑了起来。
“我也很荣幸。”
这样一个事实摆在他的面前,告知他四年前那些话并非戏言。
“但维吉尔,”他语调有些艰涩地说, “你总得给我些反应的时间,好吗?”
种种巧合与关联, 隐藏在平静表面之下的风波……一切的一切在今天突然向他揭露。
托尼确实因他的坦白而感到庆幸, 却也因此感到隐隐的焦灼。
他从来不是个愚笨的人, 想通其中关窍后也明白维吉尔并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些事,也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地告诉自己这些。
这些详尽到可怕、堪称绝密的资料, 也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实验体能够拥有的。
维吉尔主动将所有疑点在他面前铺陈开来,却不发一语,于沉默中将选择权转交。
他是故意的。
托尼看着他,有心说些什么, 却总是在和他对上目光的那一刻哑然。
这么久以来, 他都沉浸于重逢的喜悦,却从来没有仔细地观察过维吉尔。
他看见了外貌的改变,看见他愈发分明的面部轮廓、愈来愈成熟稳重的性格、那双平静得掀不起半丝波澜的眼, 却从没有看见过他眉眼中不经意间泄露的倦色与对比同龄人总是过分沉重的神情。
他一直都只觉得维吉尔是个过分安静乖巧、甚至有些沉闷的小孩——直到今天。
他实在年轻,却总让人忘记他的确年轻。
“……这么久以来都辛苦了,”经过对一名斯塔克而言足够漫长的沉默后,他终于开口, 语调一如既往,肆意又张扬,“接下来的, 就交给无所不能的钢铁侠吧。”
维吉尔面上完美无暇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凝滞,片刻后又笑了起来,面容灿灿如明星。
托尼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效果这么好, 准备再接再厉乘胜追击,却被伊森一巴掌按住了肩膀。
“我们还有事情需要讨论,”他摇了摇头,“他其实也需要自己的空间思考,我猜的对吗?”
他看向维吉尔,后者在他的注视中笑着点了点头。
“伊森先生说的没错,我们都需要思考一些事情,”他斟酌着用词,“……比如我们的未来。”
托尼注意到维吉尔是注视着他说出的“our future”,内心隐隐的焦躁就这样被两个单词抚平,甚至让他感到熨帖。
“你说得对——我们的未来。”
他又彻底捡回自己意气风发的姿态,跟他打了声招呼后大踏步走进了工作室。
脚步声与交谈声掩于门后,维吉尔低下头捂住了自己的脸,笑容依旧没消失,只是闷声笑着。
他的笑声很爽朗,洋溢着喜悦与活力,是托尼与伊森、甚至菲德尔也从未听见过的。
“您听上去很开心。”
菲德尔兀然出声,夹带着电流的声音柔和而平缓。
“是的,”维吉尔在桌上放下全息投影球,看着淡蓝色的数据穿梭交织、凝成模糊的人形后笑着回答他,“这种感情名为喜悦。”
“我明白,”人工智能回答他,“在您与斯塔克先生相处的过程中,芯片能够检测到您体内激素水平的升高,这是一件好事,我也为您感到高兴。”
淡蓝色的光点在轮廓模糊的面部组成一条短短的曲线,依稀能够辨认是笑容的形状。
维吉尔也笑,他笑自己那些不分场合不分人的坏习惯,也笑自己甚至为了今天的场景做了无数个预案打算优中选优结果今天就这样莽撞地来到这里,纠结又纠结最后还是这样唐突地揭露又隐瞒了一些事情。
因为之前两个人都在休息的原因,房间里的灯光还没来得及打开,依旧不甚明亮。
维吉尔正闷着笑,新的短信浮现在锁屏界面,微亮的屏幕投在他眼底。
维吉尔微微抬头,看着被掩于门后的身影,轻巧地起身,走到落地窗边按下升降按钮,没了遮挡落进客厅的夕光骤然映亮了整个房间,为那些安静着的一切笼上一层暖色的光边。
消息是X教授发来的,另一位重要人物史蒂夫或许还在骑着摩托赶来的路上,但这无伤大雅,他们的时间还很充裕。
【泽维尔教授:我们马上就到了,可能还要拜托你替我们打开斯塔克大厦顶楼停机坪的使用权限。】
维吉尔手指微动。
【M.W:当然可以。】
他收起手机,向门外走去,没来得及换下的皮靴与地板碰撞的声音清脆而响亮,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传到工作室里,刚刚还自信满满的钢铁侠骤然松了口气,轻车熟路地调出监控。
伊森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几次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不打算告诉托尼其实被他在监控里盯着的人多半能感受到的事实。
监控视频中的维吉尔进了电梯,还跟贾维斯打了个招呼,一路通畅无阻地上了天台,似乎无所事事地等待着自己所迎接的人的到来,直到由远及近的直升机也进入了监控的摄像范围。
托尼盯着维吉尔看了一会儿,又紧急去找各种各样的资料了,无暇顾及这边,只有伊森看着画面中言笑晏晏着迎上去的维吉尔陷入沉思。
如果他确实没看错的话,直升机落地的那一刻,站在气流边缘的维吉尔确实回头看了一眼摄像头的方向。
他看了一眼忙着找资料的托尼,无奈地耸了耸肩,安心坐下继续观察那位大名鼎鼎的查尔斯教授了。
不得不承认,或许单论外在表现的性格来看,维吉尔和托尼似乎实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就连外貌也说不得让人一眼就能够辨认,倒像是什么博采百家之长的产物。
但如果说是作为实验体而诞生,伊森倒也能理解。
“对了,”伊森突然问,“斯塔克大厦的摄像头应该更新过吧?”
“三个月前换上了最新一代的,怎么了?”
托尼一目十行地浏览着屏幕上闪过的资料,半个眼神都没给他,心不在焉地回答。
伊森没说什么,在操作台上摸索了一会儿打开了拾音器的功能。
托尼在自家大楼的安保系统完善上从来没有吝啬过,上次更新换代的摄像头也是产品研发部刚升级完的新品,拾音器即使在狂劲的气流中也能精准地收集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只是托尼工作室里音响的声音原本就调的太大,收录的交谈声响起的时候还吓了他们一跳。
“……想必你已经告诉他了,”查尔斯的声音骤然响起,“不必太过担心,斯塔克先生并不是什么不通常情的人,他会理解你的。”
“当然,”维吉尔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一样的人,在某种程度上。”
查尔斯面上闪过一丝无奈。
“别把我们捧的太高,维吉尔,”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手放在维吉尔头上,轻轻拍了拍他温顺低下的头,“你知道的,期待越高,失望往往也越高。”
维吉尔却摇了摇头。
直升机翼搅起的气流吹乱他的头发,他不甚在意,只是微微抬头看向查尔斯。
“我明白您的意思,也知道您在担心什么——但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拥有变种能力也好,掌握着特异能力或者顶尖的科技也好,大家都只是普通人。”
他的目光偏移,落在查尔斯背后西斜的落日上。
“一切都是很微不足道的。”
物也好,人也好,甚至于地球也好,在无垠的宇宙中总显得那样渺小,就像海中的一叶浮舟,稍有风浪便面临了沉入海底的风险。
查尔斯转过身,却看向消失在天边的城市边界线。
“但即使如此,也总有人敢于蚍蜉撼树,不是吗?”
维吉尔没再说话。
但沉默正是最好的答案,因为他曾亲眼目睹那一切——在无数次午夜梦回。
查尔斯笑了笑。
“那么今天也要多拜托你了,维吉尔。”
那些崩塌的梦境在轻声的呼唤中悄然破碎,维吉尔骤然回神,握住轮椅的推手,与汉克作别后步履沉稳地走进下行电梯,消失在天台摄像头的范围。
托尼自从伊森打开拾音器后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安静地注视着投影的屏幕。
“……他为什么总是不愿意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呢?”他双手撑在工作台上,望着被自己紧紧关上的门,“四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或许他只是不希望你担心,托尼,别想的太多,你现在也知道,毕竟你和他有着相同的血脉。”
伊森宽慰到,又不由得想起维吉尔起初悄无声息的步伐。
他分明那样灵巧,像夜里行走在高墙之上的黑猫。
“我知道——”
托尼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调出那份检测报告看了又看,语气里充满着躁意。
“可你也知道,他完全不像我,”他接着说,又翻出了几张照片,“你说他像那个老冰棍、还有年轻时候的查尔斯、甚至你说他这个作风跟哥谭那个很像我都认了,我没办法、伊森,我……”
他焦躁地踱步,骤然停下后大步走到操作台前输入一串又一串指令,无数界面弹出又关闭,最后所有的搜索界面都指向一个人。
层层闪光灯中,金发碧眼的女性恰巧回头对上摄影机,那双深绿色的眼似乎跨越了十多年的时间、看向了今日重新寻得这张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的的他们。
赛琳娜·莱曼。
这个稍显陌生、但两人都曾在某处听闻的名字再次出现。
托尼注视着这张照片,片刻后终于知道了随着这张照片跳跃而出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他曾经见过这个人,不是在中东,而是更远之前,他荒唐年少的青春。
这位莱曼家的小姐,在同他一样的年纪时,通过家族的名义向当时刚接手斯塔克工业的青年掌权人递交了合作申请,只不过申请是家族的名义,合作却是她个人出资。
“……调出我刚接手那段时间斯塔克大厦的访客记录,找到这位赛琳娜女士的名字。”
他指挥着。
“Yes,Sir.”
一连串的的人名在两人面前飞速下滑,最终定格在孤零零的一个名字上。
“她那天来找到我,跟我做了一笔投资,她连续向斯塔克集团旗下的医疗部注资12年,条件是斯塔克集团必须为她留有一个配置齐全的生物实验室,并且替她保管一样东西。”
托尼费劲地回忆着。
“我是让小笨手帮我收起来了还是她没把东西给我?”
这对当时的托尼来说不过是每天上百笔交易中微不足道的一笔,除了要求有些让人不解之外他也没有注意,现在能想到这么多已经是极限,其他模糊的细节他都不太记得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先生,赛琳娜女士开出的条件是恰巧是从2001年到今年的注资,总计金额6亿美金,为她组建实验室并进行后期维护的金额不到这笔投资的二分之一,并且她托您保管的东西由本人放在了实验室,”全能的管家及时补充,并调出了走道监控向有点印象但不多的托尼展示,“32楼017实验室,工牌是041225。”
“稍等,”它的声音稍作停顿,“实验室最后一次使用记录是2010年12月25日,在那之后她在人事部进行了交接,如今工牌上的名字是……”
他没有再出声,但托尼和伊森都看见了那个过分熟悉的名字、还有那张显得如此陌生的证件照。
他们苦苦寻觅已久的,失而复得的珍宝。
——维吉尔·莱曼。
照片上纯白的背景在没开灯的工作间里晃得人眼睛生疼,维吉尔那时的五官轮廓跟如今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更加青涩,但神情却仿佛是另一个人。
冰冷、遥远,难以触及。
恰如他的来处。
“……这一切绝不会是巧合。”
托尼下了断言。
他重新回到搜索界面,在无数的无用信息中挑挑拣拣,最终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只是一张很久之前的旧照片,或许是素来低调的莱曼家难得的一次全部出现在公众面前。
奥斯本集团唯一继承人的六岁生日宴上,这位莱曼家几乎被人遗忘的二小姐出现在奥斯本夫人镜头的正中央。
她侧过脸笑着看向镜头,手中的手写文件很模糊,看不清晰,只能隐约辨别出标题上似乎有DNA的字样。
托尼将这份文件单独截取下来,用了点技术手段还原了一下清晰度,艰难的辨别着堪比史前密码的字体,看着看着却皱起了眉。
他主攻的领域并不是生物科学,但这不代表无所不能的斯塔克就看不懂相关文献。
“虽然研究人员的字向来难认,但我猜她是故意把字写成这样的,没错,为了让我们即使看见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读什么,”托尼眉头紧锁,最后圈出几个单词放大,“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篇文章的主题应该是多个体细胞DNA基因组序列的提取与融合。”
他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但愿她是真的别有苦衷。”
他按下自己甚至忍不住去怀疑维吉尔的念头,面无表情地推开门准备下楼去看看赛琳娜到底留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却恰好遇见推着查尔斯走进来的维吉尔。
他下意识回头,发现投影屏幕上只剩下截取出来文件部分时松了口气,没注意到维吉尔微微凝滞的目光。
“来的可真快,”他若无其事地挑眉,招呼一直待机的小笨手进屋来把桌子收拾干净,“还请稍等吧,我们的老冰棍多半还在骑着他那辆拉风老摩托来的路上呢。”
维吉尔绕开抱了一大堆东西在房间里绕来绕去的小笨手,顺带把它手里快要掉下来的文件塞回原处,向托尼点了点头。
“我们还有一些关于变种人的问题要讨论,恐怕得借你的客厅一用,托尼,”查尔斯向他致意,“如果你现在抽不开身的话可以先忙你自己的事。”
托尼原本还准备走,听见这句话硬生生把脚步掰了回来,一脸“我倒要看看你们准备说些什么”的表情在旁边坐下。
查尔斯倒是不介意,拿出随身携带的文件在桌上摊开,两个人就着菲德尔投影的地图开始讨论。
托尼兴致缺缺地调出战甲最新型号的建模开始钻研,两人说的什么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地从大脑里自动过滤了,捕捉到某些关键词才会停下手里的动作假装认真看实则光明正大地偷听。
“……事实上我也并不清楚他们会把旺达和皮特罗转移到哪里……概率很小……不在美国境内……”
“……如果你们准备进攻九头蛇基地……我无法参加……”
“等等,”托尼察觉到话题似乎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发展到了马上就要开打的程度,连忙打断他们,“你们说的变种人和九头蛇有关?”
查尔斯看向维吉尔,在后者如常的面色中了然,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托尼。
“你知道,X战警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变种人。”
托尼迅速地翻完了手中的文件,大致了解了两人在讨论什么和现在是怎么一个情况,手指划过全息投影让建模转了起来,语调颇有些漫不经心。
“如果是要去把那帮阴魂不散的家伙的老巢给捅了的话,”他伸手一握,投影在指缝间消散,旋即略略挑眉看向他们,“那可得带我一个。”
查尔斯和托尼在对视中达成共识,他颔首致谢,恰巧不久前赶到的史蒂夫也刚好坐上电梯到了客厅。
“两位先生,”与电梯开门声一同响起的是他的脚步声,“希望我没有来得太晚。”
“然而结果肉眼可见不是吗?”
托尼扭过身,看向穿着黑色皮夹克的史蒂夫,有些惊讶地吹了声口哨。
“我还以为你只会穿那些早就过时的老派外套,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史蒂夫显然很不习惯托尼一贯不羁的性格,他皱了皱眉,语调沉沉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不过托尼在他醒了之后跟他也见过几次,知道史蒂夫是个什么性格,对他不赞成口吻的小小警告不以为意,耸了耸肩后又转了回来。
“随便找个地方坐吧,虽然你来晚了,但这儿可不缺沙发,刚好你也来了,这事跟你也有点关系。教授,拜托你了。”
把解释的任务扔给查尔斯的托尼啃了口没吃完的汉堡,让小笨手从酒柜里拿了瓶酒过来。
他给自己倒上,杯口已经碰到了唇瓣,却突然想起一些东西,于是抬眼向维吉尔的方向看去。
和遥远的记忆中一样,他安静地看着托尼,一句话也不说。
“……你可不行my angle,”托尼笑着说,和四年前的语气一般无二,“小孩不能喝酒。”
维吉尔也看着他笑了。
托尼最后放下酒杯,另外让小笨手从冰箱里拿了瓶可乐出来。
小笨手划着滚轮过来,拿着的可乐和酒杯都摇摇晃晃,让人看得胆战心惊,他甚至还准备就这样把可乐打开给托尼倒上。
“NO,stop,”托尼看着它的动作心说不妙,往旁边挪了挪,看着已经酿成悲剧且湿答答往下滴着可乐的小笨手又只能把后半句话憋了回去,“……OK,我就不该对你抱有太大期待,去给你自己做个全身清洁,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小笨手犹豫地转来转去,最后停在了维吉尔面前,似乎是在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维吉尔遗憾地看了一眼地板和没能幸免于难的沙发,起身坐到托尼旁边的空位,向它点了点头。
“我们有需要的时候会再叫你的,好吗?”
查尔斯和史蒂夫一直留心着这边的情况,看着小笨手又转了转,最后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转着轮子走开还觉得有些好笑。
托尼看着地上那一片狼藉,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自己重新拿了瓶可乐过来倒了两杯,一杯推给了维吉尔,自己则拿起另一杯向他举杯。
冰凉的碳酸饮料与杯壁接触时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气泡在杯壁上形成又破裂。
维吉尔有点不太适应气泡在口腔中炸开的感觉,但多喝了两口之后确实又明白了它能风靡世界这么多年并不是没有原因。
毕竟可乐确实是一款带着夏天味道的饮料。
托尼这时候平静下来,也不想再去思考赛琳娜的真实用意是什么。
或许他早晚都会明白,但总不是现在。
这件事的确重要,但总因为过往或是自己的执念对现在的一切纠缠不休往往是最愚蠢的行为——这一点托尼已经深有体会。
至少对他来说,放弃和好不容易来一趟斯塔克大厦的维吉尔一起坐在沙发上随便聊点什么去32楼的实验室找赛琳娜留下的东西无疑是浪费这大好的培养感情的机会。
他也并不避讳边上两个人,同后面来的伊森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维吉尔聊着天,最后还没忍住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跟伊森碰了个杯。
他们这边岁月静好,话题都围绕着维吉尔来之不易且“丰富多彩”的高中生活展开,隔壁的话题却充满了血雨腥风,从X战警上次在九头蛇基地的行动拐向了该怎么做才能一次性端掉他们所有的基地。
托尼打了个哈欠,把高脚杯往桌上一推,斜斜看向只被通知了来这里但其实知道的并不多的史蒂夫。
“其实你们要是真想铲除九头蛇,我建议你把‘神盾局内部全都是九头蛇间谍’这件事私下里告诉那个控制狂,”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告诉他,他会自己处理的。”
史蒂夫从托尼开始说话起就眉头紧锁,托尼知道他要看证据,也不跟他多说,让维吉尔把之前的资料调出来摆在了他面前。
九头蛇内部档案和神盾局资料上的名字与照片都能一一对应的情况下,史蒂夫看着密密麻麻的名单也有一瞬间的茫然。
以维护世界安全为己任的军事与情报机关内部全是上世纪恐怖组织的成员,这说来滑稽得让人难以置信。
史蒂夫更是愤怒得难以言喻,昔日友人的心血这般被人践踏,抗争多年的成果被人毁于一旦,这对他来说无疑是对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战士们的一种侮辱。
“……我会告知弗瑞的,”他语调沉沉,“关于弗瑞的合作,我也会再作考虑的。”
从冰海中复苏,他仍然是那个为了自由与和平而战的美国队长——这一点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感谢您的配合,队长,”维吉尔此时站了出来,“但我们今天要讨论的重点并不在此。”
他转动投影,无数的数据打碎又重组,最后形成一个史蒂夫印象深刻的物件。
——宇宙魔方。
第62章 A Meeting Congratu……
它本该与他一同沉眠于北冰洋辽远的海底, 从此不再被人提起,而非在实验室中被一堆仪器监测,并因此为地球招来祸端。
史蒂夫听着维吉尔的阐述, 眉毛越皱越紧,最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
“我知道你的担忧, 维吉尔, ”他沉声道, “神盾局内部有九头蛇的间谍这一点我们无可反驳,但这个不知名能量体可能招致的灾祸——倘若没有证据——只不过是你的假想, 外太空实在太过遥远,你就算能说服我们,也不可能在缺少证据的情况下说服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 说服他们如何帮助我们仍然很困难。”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维吉尔表示认同, 反手就动作娴熟地潜入九头蛇的数据库,分别键入“New Jersey”与“Tesseract”,向史蒂夫展示了索尔来到地球后的“丰功伟绩”以及九头蛇在神盾局内部安插的间谍多年来的汇报与猜想。
“事实上, 队长,我们并不需要说服更多人,”他抬眼,与史蒂夫目光相接, “我们需要说服的不过是几个作战主力和弗瑞局长,我也并不觉得能瞒着所有人造出三艘天空母舰用来监视全人类的人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一个极有可能对地球造成危害的事件。即使他在此之前只把它当成一个有待开发的能量源,但他会相信的。”
他了解尼克·弗瑞。
一位不择手段的优秀特工、同时也是敏感多疑、控制欲强的掌权者——即使这是一切掌权者的通病, 但在这位局长的身上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某件事发生之时,他更关注应对手段而非产生原因——这并不代表他不会追究,只是他总喜欢防患于未然, 无论会不会发生。
“他们正在研究的东西通往宇宙另一端的门,这一点他很清楚,但门是从两侧都能打开的,神盾局能利用它,不代表地外文明不行。”
维吉尔稍加思索,最后决定为纽约大战是否会发生这一话题作结。
“当然,我只是提前将这件事告知诸位,不必过早的焦虑,但一旦索尔——那位北欧神话中的雷神再次来到地球,无论是各位、还是神盾局,都必须做好战争的准备。”
贾维斯此刻也整合完托尼让他寻找的信息,一并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关于阿斯加德与地球——北欧神话中的米德加德、所谓的中庭,以及那些曾被认为只不过是传说的神明。
史蒂夫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诸多资料,平复心跳后点头。
“我明白了,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哦,是的,”托尼耸肩,“但愿我们找你的时候你把你的小灵通揣在了身上。”
他有意无意的找茬没能吸引史蒂夫的注意,他依旧面容严肃地看着维吉尔。
“神盾局里的九头蛇,如果需要处理的话,你们准备怎么处理?以及,会影响你之后的计划吗?”
他来到这里看了这么多资料,加上之前就有的推测,对维吉尔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也心知肚明。
只是这个问题维吉尔还没回答,就被托尼抢了先。
“怎么处理?”他哼笑一声,“我们可没办法改变外星人的意思,如果纽约大战注定要发生,自然是让弗瑞那家伙在大战之后自己处理,这些家伙拿了这么久纳税人的钱,不替他们做点什么总归说不过去。”
“至于之后他准备怎么做,那可是神盾局内部的事,和我们这些编外人员都算不上的家伙没有半点关系。”他和查尔斯对视一眼,旋即笑了起来,“如果他自己解决不了想让我们出手,这可是另外的价钱——至于维吉尔,与九头蛇相关的所有行动他都不会参加,出于人身安全考虑着想。”
合格的商人从不做亏本买卖,这一点他们都心知肚明,只看弗瑞能开出多高的价码。
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会出手帮忙,毕竟神盾局现在再怎么千疮百孔也是霍华德和玛丽亚曾经的心血,托尼也不会真的坐视不理。
史蒂夫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做法,维吉尔也没有出声,在纽约大战之后他似乎确实有其他事情要做,也抽不开身参加围剿行动,最多为他们提供资料。
“解决完了神盾局的事,”查尔斯出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我想我们最重要的议题还是即将到来的战争。”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
“但我想,在座各位内心都应当有了应对策略,不是吗?”
发表完意见就向后一躺靠在沙发上的托尼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三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不消片刻就达成了共识。
史蒂夫沉声开口。
“……这一战,我们必须赢得漂亮。”
“这还用你说?”托尼打开Spark的内部网址,繁杂的信息流涌过,最终展现出一面巨大的关系网,“我们当然会赢得漂亮。”
他站起身来,双手在投影上划开,大屏幕瞬间割裂为许多小块投影散布在房间中,每一部分投影都是人们或熟悉或陌生的蒙面英雄。
“斯塔克向你们隆重介绍——Spark基金会,由斯塔克集团全权负责、为仍在活跃的各位超英以及相关组织提供物资等多方面帮助的慈善项目,目前已经与正义联盟、X战警等多组织达成了友好互助关系,当然——”他语调一转,看向了安静地注视着他的维吉尔,“感谢我亲爱的小王子,不然一切都不会诞生。”
维吉尔愣了一下。
“也要感谢伟大的钢铁侠慷慨解囊。”
他举起可乐敬了他一杯,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莫名其妙,忍不住笑了一下。
托尼看上去还算满意,又把视线移了回去。
“金钱、时间、人脉——”他略带得意地开口,“我们什么都不缺,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只能被那群外星人揍得落花流水,想必在座诸位都没必要继续拯救世界了,收拾收拾回家准备打铁吧。”
“托尼说的没错,”查尔斯赞同他的说法,“我们占据了很大优势,但具备优势条件是一方面,如何让优势更优又是另外一方面。”
他看向维吉尔,顿了顿后再次开口。
“比如——不让这场战争赢得那么轻松。”
他笑眯眯地坐在那里,神情没有一丝一毫地变化,就像自己什么都没说。
“我懂你的意思了,”托尼饶有兴致地挑眉,“你是想利用这次事件的网络舆论改善变种人处境?”
查尔斯点了点头。
维吉尔悄悄给仍然拧着眉毛看资料的史蒂夫递过去一杯可乐。
“不仅仅是变种人,你们的处境也和我们差不多,”他纠正托尼的说法,“民众依赖我们也害怕我们,上层正是抓住这种心理不停制造舆论,但他们都可以,没道理我们不可以不是吗?这正是一个上好的机会,托尼。”
恐惧源于未知,但并非所有人都会被上层的手段耍的团团转,总有人能意识到:那些超级英雄们,摘下面罩也不过是与他们一样的普通人。
即使他们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只要有一个人能够改变自己的想法,也是一种微不足道的成功。
“这次X战警会派人参加,此外正义联盟最好也能来一两个人,托尼,可以拜托你吗?”
他看向托尼,后者稍作思索便点了头,两个人对着一大堆的资料开始选人。
伊森和维吉尔聊着天,偶尔cue一下被另外两位忽略只能自己坐在沙发上安静喝可乐的史蒂夫。
“你猜他们还要讨论多久?”
伊森看向凑在投影前讨论的两个人,转头问维吉尔。
“我猜马上。”
维吉尔看着托尼在手边的验算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就放下了笔,如实回答他。
而托尼确实也在下一秒转过身来,他把手中的纸往茶几上一拍,露出一个张扬又肆意的笑容。
“外援人员已经讨论完了,安心地等着全能的斯塔克来搞定就OK,”他看向史蒂夫,话语里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炫耀意味,“某个老冰棍也能安心回去躺着等消息了。”
维吉尔和伊森很给面子地鼓掌,史蒂夫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后知后觉准备鼓掌,被托尼甩了个眼刀才知道好像没自己的事儿,又把手放了下来。
讨论完了要紧的不要紧的事,托尼态度自如地开始赶人,查尔斯只来得及把X战警内部的通讯器交给他就被托尼不客气地请了出去,说什么“既然你早都知道了也没必要再通知你一遍你大可自己找时间和维吉尔好好叙旧但现在是在我的地盘所以要以我为先”,史蒂夫更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茫然地被塞了一堆资料走进电梯,跟着查尔斯上楼又跟着托尼下楼。
“我要去找韦恩讨论这事儿了,你该记得回华盛顿的路吧?”托尼踏出电梯后回头看他,“要是嫌麻烦把你那辆摩托停这儿让哈皮送你回去也行……反正按弗瑞那家伙的计划,你早晚也得来。”
托尼最后皱着眉含糊不清地自言自语,史蒂夫看他转头又要走,按着开门键急匆匆地开口。
“托尼,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看着托尼又一次扭头看过来,觉得似乎有了希望,“我是说,除了维吉尔之外的。”
托尼看着他那张记忆中曾出现过无数次的脸,不由得想起围绕着“美国队长”这个人爆发的一次次争吵和最后的不欢而散。
他只是沉默着,试图从这张脸上找出岁月流逝的痕迹,只是他失败了。
尘封在海底的七十年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他依旧如此年轻、风华正茂,而那些昔日的友人却都没了踪迹——就像他的父母。
“我们之间需要坦诚——你知道的,我们终将在战场上托付后背,战友之间猜忌与怀疑是最大的忌讳。”
史蒂夫仍然看着托尼。他的目光真诚、恳切,或许就像当初打动霍华德那样。
看着他这副样子,托尼心里没由来的烦闷。
另一辆下行电梯恰好到了这个楼层,只是在场两个人都并不在意,只是气氛紧张地僵持着。
“你非要一个答案是吗?”
托尼略带讥讽地开口。
明明他才是死了父母的人,面前这个人倒表现得比他还在意了。
也或许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意的究竟是什么。
他无不嘲讽地想,正准备开口,却被突然落在肩上的手打断了思路。
“我向Jarvis询问了你们的位置,”从另一架电梯下来的维吉尔歉意地笑着,“抱歉打扰了你们。”
或许是因为维吉尔体温偏低,托尼觉得一股凉意从肩膀处渗进血液,让他心里的烦闷感骤然消散了几分。
他定了定神,重新看向史蒂夫。
“我与你之间没有任何误会,”他语调冷静,“至于你说的——你大可放心,我不是什么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也不必担心我会在背后捅别人一刀。”
他说完就不管史蒂夫的反应,转过身看向维吉尔,神色也柔和了下来。
“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和伊森在楼上等我?我刚问过佩珀,她晚上回斯塔克岛,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见她吗?”
维吉尔摇了摇头。
“我从伦敦带了点资料回来,今晚家里可能还有客人,或许现在就得回去了,”他主动给了托尼一个拥抱,又亲了亲他的侧脸,就像很多年前做的一样,“今天发生了很多事,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或许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关于我们今天讨论的,你也不要过度担心,好吗?”
他看着托尼,看见的却不只是现在的托尼。
“无论有什么事情发生,我、哈皮先生、罗德先生、伊森先生、佩珀女士,我们都会在你身边的。”
托尼愣了愣,最后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松了下来。
“好吧,”他看向不远处打开了门站着看他们的四人,“……怎么多了一个?那是哥谭的布鲁斯·韦恩和他的朋友,下次再介绍你们认识。”
维吉尔眯起眼,目光从戴着黑框眼镜的小记者身上掠过,落在史蒂夫·特雷弗身上,略带了然地向他点头。
“那我和队长就先走了,再跟我们伟大的钢铁侠强调一遍,不要过多担心,很多事情其实我也并不清楚,但我都会告诉你的。我爱你,父亲。”
他走进电梯,跟史蒂夫说了两句什么,在电梯门完全关上之前跟托尼挥了挥手。
电梯安静地下行。
“已经确认过了吗?”
史蒂夫似乎有很多话想说,憋了一会儿却又只问出了这一句。
“下午刚做的鉴定,”维吉尔笑着说,“您也不用太担心,他只是有点过不去心里的坎,再给他一点时间吧……毕竟其实谁都没错。”
史蒂夫看着电梯门上倒映出的自己,无声地叹了口气。
“但愿吧。”
他最后只说,也没问更多的事,在门口询问过维吉尔的意向后有些不太放心地和他道了别。
维吉尔目送着他离开,就近找了个咖啡馆坐下后凝神看向斯塔克大厦的方向。
之前的探测结果没有显示任何异常,但维吉尔站在斯塔克大厦里,却总觉得周围的魔法元素波动混乱又无序。
就好像他无意识中感受的这波动并不来自此时此刻此地的斯塔克大厦,而是时间波动又扭曲后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魔法的悲鸣。
联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维吉尔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却又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这波动只影响了托尼一个人。
得出了一个答案,其他的问题却又接踵而来,就像一个漫长的问答游戏困扰着他,维吉尔喝下最后一口咖啡,结完账后随手打了个出租报了地址。
但这个世界总会向他展现真实的模样,而那一天并不会遥远了。
他有这样一种预感。
第63章 New Classmate Cong……
维吉尔在路上磨蹭了一会儿, 找了个快餐店买了个三明治当晚餐,回到自己的双层小公寓还是黄昏时分。
某位名侦探正瘫在沙发上,脸上盖了本书呈躺尸状, 听见开门声还坐起身扭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兴致缺缺地躺了下去。
“东西给你扔在卧室了, ”他抱怨道, “你房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真该好好收拾, 一个卧室进去能踩三十根电线。”
“我会注意的,”维吉尔把桌上的餐盒收起来扔进装满外带盒的垃圾桶, 在沙发上坐下,“您总不该告诉我这七天您都靠,呃,外带活着。”
夏洛克目光游移, 最后也没反驳他。
维吉尔在沙发上坐了会儿, 没等到夏洛克刨根问底地问些什么,起身收拾了屋子就准备上楼。
“……他还好吗?”
夏洛克最后问。
维吉尔稍作停顿,回头看向他, 却也只能看见他用来遮脸的书。
“或许不太好,”他斟酌一番开口,“事实上,M16内部的九头蛇成员排除后, 您就已经处于了完全安全的状态,如果您现在就要回伦敦,想必麦考夫先生也会为您安排好一切。”
夏洛克半晌没出声, 维吉尔停顿片刻,还是选择继续。
“只要我们还在纽约,您就可以随时回来, 伦敦圣殿想必也不会拒绝您的到访。您要回去的话,告知我们一声就好。”
夏洛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
“……我给你点了外送,一会儿敲门您记得拿。”
维吉尔也再没说什么,进了自己的房间把之前走的着急没来得及收拾的装置都收了起来,拿上刚拿到手的文件和礼盒,移开床头柜后转动按钮,抬脚迈进隐形门内的电梯。
地底实验室的布局和九头蛇内部其实很像,冷冰冰的白色墙壁和灯光,没什么很有人情味的地方——除了放在角落里的一箱纯净水。
维吉尔走到中控台启动运算程序,淡蓝色的亮光从中央向四周亮起,在房间四面形成许多投影,分别展示着不同的资料。
他稍作思考,一份一份文件看过去,另外打开了一个界面记录关键信息。
纽约大战的蛛丝马迹、九头蛇主要研究内容和变种人实验……以及他自己的身世。
从基地带出的资料曾让他以为数也数不清,可今天他真的坐在这里开始翻阅,却又只有这么几个文档,它们甚至没有重量,不过是几行代码,就这样轻飘飘地概括了一切——已经发生的、正在进行的、即将降临的——所有的一切。
他看着这些文件,眨了眨因为使用时间过长而有些酸涩的眼睛,把其中一份连资料一起打包发送给了托尼,而另一份发给了查尔斯,最后只打开了关于自己身世以及赛琳娜真实目的猜测的文档。
他和赛琳娜并不像寻常母子般亲近,即使他对他人情绪的敏锐感知告知他赛琳娜对自己的确存在母爱,他人也很难从赛琳娜近乎刻板的一言一行中看出来,只觉得这位研究员冷酷得惊人,他们二人都明白却也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甚至在维吉尔从中东回去后都很少交流,两人说话的次数还比不上维吉尔和后来进基地的马克西莫夫兄妹交谈的次数。
基地里的研究人员普遍认为只有「Medley」单方面的还对自己的母亲抱有期待,也正是如此,才给了赛琳娜动手脚将这些资料传递给他的机会。
但问题却出现在这——赛琳娜给他的资料太过杂乱,维吉尔能从中总结的都是一些零散的信息,只能让他做出大致推断,剩下的都只能靠他自己猜测。
他不由得想起在托尼走后,他都问了伊森什么。
“那是我母亲的字迹吧,”维吉尔看向已经关上了门的工作间,“我是说那份文件,我认得她的字。”
伊森也没瞒他什么,没犹豫就点了头。
“她曾经在你出生之前来找过托尼,这点你知道吗?”他看向维吉尔,并不意外地在他脸上发现了茫然,“另外,她在斯塔克集团给你留了一间实验室,里面多半有她想留给你的东西。工牌上已经是你的名字了,我会找个时间让托尼给你的,他多半还要自己先进去看看——你知道的,他一向如此。”
维吉尔难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他。
伊森略带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担心,无论如何,对于我们来说,你就只是你——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你究竟想让我做些什么呢?
维吉尔再次看向那张曾被Jarvis找出来的照片,无声地询问。
照片上的人笑着看他,维吉尔跟她那双翠绿的眼对视了片刻,目光下移,落在暂时被搁置的另一样物件上。
他拿起黑盒子,手指抚过后显现出浅金绿色的符文,泛着有些熟悉的魔法波动,他在脑海中对比了曾在卡玛泰姬的藏书中见过的禁制,不消片刻就打开了它。
浅蓝色的试剂被装在玻璃瓶里,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在黑丝绸的映衬与灯光的照射下泛着浅浅的光。
他拿起这份用时间宝石的力量封存的药剂,透过灯光打量着这份迟来多年的礼物。
“Gift for your trip in New York?”
他说不清意味地笑了一下,动作干脆利落地打开瓶塞倒进了嘴里,随即画了个传送门一脚迈进去,跟正在练习法术的斯特兰奇镇定自若地打了个招呼,让他两个小时之后自己还没醒的话就去叫他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倒头昏了过去。
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斯特兰奇被他突然的造访吓了一跳,看着他来了就往床上一睡的样子还有些放心不下,特意跑去古一那里问了问是什么情况,知道没问题才放心地继续练习,只是每半个小时都在窗户外边看他一眼,终于在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看见门从里面打开。
他放下正准备推门的手,若无其事地看向按着太阳穴的维吉尔,却被他糟糕的神色吓了一跳。
“你没事吧?”
他关切地问,声音像火车轰隆隆驶过的巨响,连着许多遥远纷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让维吉尔下意识后退一步,克制住自己捂住耳朵的冲动看向斯特兰奇,有些勉强地告诉他自己没事。
斯特兰奇也察觉到了什么,打开手机备忘录,编辑了一会儿递到维吉尔面前。
“你要去找古一法师吗?”
维吉尔点了点头,试探地松开门把手,在斯特兰奇惊讶的目光中并不十分意外拍落掌中的木屑。
“按照我这个情况,如果解决不了的话,或许就得把自己关在哪儿做个几小时的力量训练才能和外人接触了。”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耳边嘈杂纷扰的声音依旧困扰着他的听觉神经,让他忍不住怀疑超人能及时响应别人的呼唤是否也是因为这个能力——掌控不好就毫无用处、甚至会让自己白白忍受噪音折磨的超级听力。
斯特兰奇显然十分忧心他的情况,却也没贸然出声给他增添烦恼,只是继续在备忘录里问他需不需要他和维吉尔一起去。
维吉尔摇了摇头,在斯特兰奇的提醒下画了个传送门开到喜马拉雅的顶端,在他隐隐有些担忧的目光中踏过光圈,只留下一两片被风吹来的飘雪。
“你拿到了她留给你的东西?”
盘腿闭目的古一看向他,语气肯定地开口询问。
“是的,”维吉尔耳边被呼呼的风声和扑朔的落雪声灌满,艰难的分辨出古一的声音,“您早就知道这一切了是吗?”
古一只是点头。
“……您会将一切告诉我的,是吗?”
维吉尔看着她无喜无悲的神色,最后只是这样询问。
“我不能向你保证,维吉尔,”然而古一只是这样回答,“很多事情只有你有资格知晓,我能做的只是在特定的时间告诉你该如何去做——比如现在。”
“静心,维吉尔,这对法师来说是必修课,”古一沉声开口,“去感知这份力量的所在,控制它、将它化为己用。”
“你必须学会在短时间内控制未知的力量,即使它在你体内横冲直撞、摧毁一切。”
维吉尔听着她的话,沉下心去感受悄然发生着变化的这副身体。
他安静地站在原地,耳边除了风声与雪声,还有美国西海岸的交谈声与海浪声,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低语,就像在自己耳边响起,又在他终于睁眼那刻如潮水退去。
“……这真是奇妙的感觉。”
他握了握拳,抖落自己一身的雪,发现能清晰地感觉到力道的变化,却不似之前般不受控制。
“有机会试试你的新法器,”古一指了指他手腕上金色的镯子,“唤醒它需要你的法力,使用它就得你这一身力气发挥作用了,它会成为你的新助力的,无论何时。”
她语调笃定地说,维吉尔若有所思地道过谢,回到演练场跟斯特兰奇说了一声就用传送门回了实验室,还没来得及收拾散乱的一堆资料就发现已经到了平常该出门的时候,只能匆匆上楼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彼得果然就像他在短信里说的那样,百无聊赖地站在自家门口踢着小石子,时不时抬起头向这边张望,看见维吉尔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兴高采烈地挥手,一路小跑着来到他身边。
“维吉尔!”他喜出望外地呼唤,“你一开始没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抱歉,彼得,”维吉尔稍带歉意,“我那段时间正好有些其他的事情,没来得及看消息。”
“没事没事没事,”彼得连连摆手,旋即好奇地看向他,“话说你昨天最后去斯塔克大厦了吗?里面长什么样?是不是超级多高科产品?听说他们有特别多的高精尖设备和很先进的科研成果,你看见了吗?哦哦对了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看见斯塔克先生的钢铁战甲?近距离接触的话是不是超——级——炫酷!”
彼得连珠炮式的发问让很有几天没被这么热情对待过的维吉尔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及时做出手势阻止他进一步提问,随后开始组织词汇回答他的问题。
“和奥斯本集团其实差不多,实验室我没进去,但是斯塔克先生个人的工作间非常高科技,智能管家Jarvis运算能力真的很厉害,战甲没有近距离接触,不过确实超——级——炫酷,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一起去看,不用担心麻烦我,我也只是去找斯塔克先生而已”
彼得眼睛都亮了,小卷毛都比平时更有活力,维吉尔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欢欣雀跃感,只能笑。
“对了维吉尔,我听说我们班又要转过来一个新学生,听说还是伦敦那边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你一架飞机,说不定你们还见过呢,”他想起什么,又愁眉苦脸地摇摇头,“不对不对,还是不跟你一趟航班的好,不然也得被吓一跳,怎么你这么凑巧就碰上劫机了呢?幸好超级英雄们去的及时,那群反派真是卑鄙又下流!”
“是啊,”听着彼得的碎碎念,维吉尔也语衣不明地感慨了一句,“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没关系!”彼得看他似乎有些失落,着急忙慌地安慰他,“倒霉一点也没事!我会保护你的!呃,我是说,我和内德都会保护你的!”
维吉尔看着他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眼睛,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站在路边的梅。
“梅姨,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他跟梅打个招呼,在她突如其来的拥抱中缓下神色,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我没事呢,梅姨,别害怕。”
梅松开手,让他在原地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检查过一次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你真是差点把我和本吓死了,亲爱的,真是万幸,你安全回来就好。”
维吉尔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被梅推走了。
“快去上课吧,再磨蹭一会儿得迟到了,还有彼得,在学校不要丢三落四的,你今早出门就差点忘带……”
眼看着又要被梅姨念叨,彼得做了个怪表情,和维吉尔对视一眼,拉起他的手就开始跑。
维吉尔还没明白彼得的眼神是怎么一回事就被他拉着跑,踉跄了两步才跟上他,不刻意去听时耳边只有呼呼刮过的风声和彼得拉长的回答。
“我——知——道——啦——”
他这样回答被两人甩在身后的梅姨。
他不知道彼得有没有听见梅姨的念叨,只知道自己跑着跑着笑了起来。
彼得也笑了起来。
两个人莫名其妙笑了一路,上了校车握着拉环击了个掌,仿佛完成了什么必须的仪式,对视了一眼又齐齐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维吉尔你总是一副很成熟的样子,没想到也能和我们一样。”
莫名其妙地笑、进行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式,和大家一样背着书包跑着赶校车……做这个年纪的学生该做的一切。
维吉尔跟刚上车的内德打了个招呼,笑着回答彼得。
“这说明我也只是和大家一样的普通人而已,不过今天的体验确实挺新奇的,还挺有意思的。”
他这么评价,彼得也松了口气。
内德看他们结束了自己插不进去的话题,也跳出来叭叭了两句,校车很快就晃到了学校。
他们跳下车,把东西放进柜子里,拿出课本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继续聊天,打了上课铃才停下,但眼看玛丽老师还没来,内德又神神秘秘地转过头来,以密谋的音量小声问他们。
“话说你们知道今天转来的新同学是谁吗?”
彼得往前凑了凑,用手里的课本挡住自己的脸,小幅度摇了摇头。
“不知道呀,内德你知道吗?”
内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一副特别失望的表情。
“彼得!你居然这都不知道!”他小声地愤慨,“今天来的可是你……”
他话还没说完,玛丽就踩着高跟鞋走上了讲台敲了敲黑板,吓得他连忙转回去坐好,背都挺得笔直。
“今天又有一位新同学来到我们班,希望大家以后能与转来我们班的两位同学和谐相处,帮助他们融入校园生活。”
玛丽看向转着笔的维吉尔,维吉尔向她点了点头,她柔下神色,复而看向门外。
“进来吧,奥斯本同学。”
内德举起课本,转过头给了彼得一个眼神,心有所觉的彼得也看向门口的方向,看清那是谁后小声地惊叹了一声。
“老天……”他喃喃,“是哈利……”
他的呢喃恰好与新同学的自我介绍重叠,维吉尔也放下笔,与正好向这个方向看来的奥斯本对上视线。
“哈利·奥斯本。”
他只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第64章 Harry Congratulati……
哈利的目光掠过彼得时柔和半分, 旋即探究着看向他,维吉尔也并不怯场,向他点头示意。
“我能坐在彼得同学的前面吗?”
两人隔空对视了几秒, 维吉尔率先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和彼得说了句什么, 哈利也没再盯着两个人, 只是转过头问玛丽。
“当然可以。”
玛丽也能看出来新转来的这位同学多半也认识班里这位一直都小透明的彼得·帕克, 很爽快地把他安排到了内德旁边的座位。
彼得倒是很高兴能和以前的朋友挨的这么近,还小幅度朝正走过来的哈利挥了挥手, 不过喜提新同桌的内德反而哭丧着一张脸,悄悄往后靠了靠小声跟维吉尔吐槽。
“我感觉他刚刚的眼神好像要把你扒皮了,维吉尔,你可得小心点, 他和彼得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后来才去了英国。”
维吉尔也不知道内德的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是转来了一个彼得的熟人,居然还要让他小心, 感觉是脑补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却也没告诉他自己也认识这位哈利,只能似笑非笑地点头。
哈利坐下后并没有着急跟他们搭话,拿出课本面上认真听讲地上了一节课, 下课后才转过身看向彼得。
“好久不见,彼得,”他语调熟稔地打招呼, 还在内德如临大敌的目光中拍了拍彼得的肩膀,“感觉上次见你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希望你没忘了我。”
彼得抗议。
“嘿!哈利!我可不会这么随便就把你忘了!你不是说还得在英国待上几年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是奥斯本叔叔还是集团出了什么事吗?”
他并不清楚奥斯本集团是什么情况, 只能从新闻的只言片语里看出老奥斯本的身体状况似乎一日不如一日,原本就有些挂念一直在海外的朋友,这次哈利突然回来也让他生起些不太好的猜测。
“集团没事,”哈利宽慰他,“我回来是父亲安排的,说是和我母亲那边有点关系,但你也别太担心,他的身体也没到那个地步,至少科研团队都还在努力,还是有希望的。”
彼得松了口气,又七杂八杂地问了起来,哈利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两人聊得畅快,一时间也没人想起另外两个人。
“……看来是我们都得小心点。”
内德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又扫了一眼周围蠢蠢欲动但因为哈利一直在和彼得聊天所以只能强作矜持的同学们,联想到自己现在无人问津的事实,深深地叹了口气,自认为找到组织地拍了拍了维吉尔的肩膀安慰他。
“别担心,内德,”维吉尔靠在椅背上,转动着指尖的圆珠笔,在演算纸上写下几个名字,“他们久别重逢,有很多话要聊是正常的,彼得总会想起我们的。”
“还是你看得更开,”内德略带忧愁地说,“好久之前我们俩可都只是无人问津的小透明,怎么感觉彼得现在越来越抢手了?有没有谁能发掘一下小胖子内德的潜力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只是发现时间需要的长短不同罢了。”
维吉尔安慰他,顺带打量了一番这位其貌不扬的朋友,最后略带玩笑意味地开口。
“我看你就适合学魔法,当在别人后方辅助的魔法师,你觉得呢?”
内德惊讶地看着他,又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掏出一块星球大战的积木塞进书包里,企图从维吉尔的神色中看出玩笑的意思,最后才松了口气。
“你真不该用这张脸和这样的表情开玩笑,”他抱怨道,“我差点以为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像那些小说里一样,呃,身怀根骨了。”
维吉尔看他不相信自己,也只能耸了耸肩,很果断地认了错。
“My apologies.”
内德还没来得及多跟他说两句,上课铃就又已经响了,只能遗憾地转过身去,老老实实地拿出另一本教材准备听课。
倒是彼得匆匆结束了和哈利的谈话,终于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同桌才想起来自己遗忘了些什么,趁老师还没进来双手合十不断給维吉尔鞠躬。
“天啊这真是太抱歉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维吉尔,我只是好久没见哈利太高兴了才会说这么多,我不是故意忘记你们地,等下课了我就介绍你们给哈利认识,别担心!哈利人很好的,你们一定能好好相处!”
维吉尔并不介意,只是摇了摇头,指了指正在往讲台上走的物理学老师示意彼得听课。
彼得确实也老实转回去听课了,只是一直坐立难安地思考着他们到底有没有生气,下课之后还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神色才有些纠结地开了口。
“呃,哈利,这是我的朋友们,这是内德,我们认识也很久了,喜欢玩各种各样的拼图和积木。”
哈利看向自己的新同桌,态度友好地握了握手,只是很快就礼貌地收手,留内德自己看着刚伸出去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彼得准备介绍维吉尔时,却莫名其妙地卡了壳,组织了半天语言才艰难地开口。
“这是维吉尔,我们的新朋友,跟你一样也是这个学期转来的,只是比你要早一些。”
他挠了挠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哈利就看向了维吉尔,先发制人地开了口。
“哈利·奥斯本。”他伸出手,又一次报上自己的名字,“你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姨妈。”
“维吉尔·莱曼,”维吉尔握住他的手,两双同样耀眼的眼睛在空中相对,“但我们的母亲很像,不是吗?”
哈利耸耸肩,结束了在他人看来没头没尾的对话,顺其自然地松开手。
彼得和内德被两个人神秘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最后还是彼得小心翼翼的打破了这份沉默。
“呃……”他试探着开口,结果被两道目光同时注视着,不由得有点紧张,“所以你们其实认识……是这个意思吗?”
两人默契地点头,看了一眼对方后又移开目光。
“我们是同一架飞机,回来的时候我就见过他,”哈利开口,“只是不在同一个机舱。”
他顿了顿,接着说。
“父亲让我回来也是因为他。”
他将目光投向维吉尔,维吉尔会意,自然而然地接过他没说完的话。
“我们的母亲是亲姐妹,”他平静地扔下一个小炸弹,“所以我们其实有亲缘关系,我说的对吗,表哥?”
哈利稍作沉默,最后还是点了头。
“呃……”
彼得虽然脑袋转得很快但没想到两个好像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居然真的有关系,困惑的眼神一直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最后很遗憾地发现他们并不是在开玩笑。
“So……你们是素未谋面的表兄弟?”
内德震撼地问,甚至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毕竟他们在之前还称得上剑拔弩张,现在就火速地握手言和还发展出了一层亲戚关系。
“按道理来说,是这样没错。”
哈利和维吉尔对他们多出来的这层关系都没什么别的看法,很干脆地承认了,留下自己的两个小伙伴们久久不能回神。
内德麻木地听他们说完,又麻木地上完了两节课,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终于在吃饭的时候憋出来了一句“世界真小啊”,还让哈利笑了一下。
彼得倒是一如既往地接受良好,除了最开始好像不知道该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外,后来看哈利和维吉尔实际也只按照正常同学的方式相处就放松了下来,依旧叽叽喳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千篇一律的学校生活就这样过去,放学铃的响起让所有人都躁动起来,维吉尔收拾好课本打开柜子,透过窗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转过头看向彼得,正准备让他带上伞,彼得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边跑边跟他们道别,很快就消失在了三人面前,让维吉尔只能收回正准备说的话,略略偏头。
“他最近一直这样吗?我是说,好像每天都有人在后面追他一样。”
内德也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每天在着急些什么,就好像还有一份十万火急的工作在放学后等着他去做一样,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或许他确实有自己的事吧,这几天跟他聊天也感觉他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也得走了。”
哈利把课本装进包里跟两人说了一句也准备走,却被维吉尔拦了下来。
“哈利,稍等,”维吉尔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内德,“没带伞的话别在路上耽搁,一会多半就下雨了。”
内德看了一眼外面一片晴朗的天色,又看了看手机上的天气预报,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拿出伞装进了书包里。
“好吧,”他又看了一眼晴朗无云的天空,“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他挥了挥手跟两人道别。维吉尔收回目光,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柜子。
“你们家的情况我多少也知道一点,可能诺曼叔叔有自己的用意,但如果哪天你需要帮忙的也请不必客气,我的母亲很喜欢你,你也是彼得、和我们的朋友。”
哈利沉默了一瞬。
他其实并不知道诺曼这次叫他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从没听过的表弟,还被叮嘱要跟他打好关系,隐约觉得有些不安。
“另外,你一个人出门在外最好小心,可以的话还是再多带两个保镖在暗处吧,自己很难做到的话就告诉诺曼叔叔,他不会不同意的。”
维吉尔继续说,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诺曼和九头蛇合作的行为实在是铤而走险的一招,很容易就埋下祸根,但维吉尔也并非不能理解。
至少这不仅仅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哈利。
虽然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还让自己儿子被一堆人跟踪,但好在他给哈利配了两个专职保镖,也不是不管用,至少能让他撑到别人去救他。
哈利莫名其妙听他说了一堆,也没猜到他是个什么意思,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道了声谢也走了。
维吉尔站在走廊上,透过窗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神色没什么变化,转身回家去了。
夏洛克一如既往地瘫在沙发上等着房东带东西回来投喂,听见他的开门声甚至都不再起身,只是稍稍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在他把手里的东西装进冰箱再把他的晚餐放在桌子上准备上楼的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我准备回去了”。
维吉尔站在楼梯上,听见这话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他只是笑。
“这很好,侦探先生。”
忙里偷闲的斯特兰奇画了个传送门过来,准备顺点食物回卡玛泰姬,刚踏出一只脚就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凝滞,另一只脚也迈过来的动作就这样停下。
“呃,”他试探着问,“我这是又看见你们吵架了?”
“你见过人和金鱼吵架吗?”
夏洛克反问,斯特兰奇却了然地耸肩,一脚踏了过来,轻车熟路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又画了个传送门把冷藏室里的东西一件件递过去。
“我说的话可不是个肯定句,如果你非得承认又和小房东吵架了我也没办法反驳你,”斯特兰奇看热闹不嫌事大,特意挑着夏洛克的痛处踩,“不过看你这副所有人都欠你点钱的样子,多半是自己又在生闷气不告诉维吉尔吧。”
夏洛克冷笑了两声。
“那你是非得让我提醒你你现在正在从未成年的冰箱里拿未成年给你买的东西了?”
斯特兰奇转过头,疑惑又不解看了一眼夏洛克,仿佛觉得他恼羞成怒把自己脑子怒坏了。
“你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可不信你。”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凑在一起就总是能就一个莫名其妙的话题开始吵,但眼看着两人如果不加以制止能斗嘴个没完,维吉尔还是及时开口揭穿了夏洛克的真面目。
“事实上我们并没有吵架,”维吉尔笑着说,“只是夏洛克先生告诉我他要走了。”
夏洛克冷哼一声。
斯特兰奇看着他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只能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给了维吉尔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画了个传送门准备走人,最后还给夏洛克留了一句“开传送门一次五美金,提前谢谢惠顾”。
夏洛克气极反笑,气势汹汹地看向维吉尔。
“你开传送门也是一次五美元?”
维吉尔一脸无辜,及时替斯特兰奇找补,避免被侦探的怒火中伤。
“他只是开玩笑的,只要夏洛克先生需要,我和斯特兰奇先生当然都随叫随到。”
夏洛克的神色这才好看了点,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语气稍微平和了些,不像之前一样似乎马上就要跳起来大发雷霆。
“我明早就走。凌晨。”
他定定地看着维吉尔。
“该上课的好学生那时候可睡觉了,”维吉尔开玩笑说,又在夏洛克的目光中笑着改口,“不过我会去送您的。”
夏洛克这才放过他,重新躺了回去。
维吉尔上楼放下书包,看向已经阴沉下来的天空,凝神用自己刚被开发出来的能力听了听哈利那边的动静,不出意外地听见了打斗声,只能合上桌上的作业,找出自己的斗篷和风衣,一脚迈进传送门。
——当然,他没忘了拿伞。
毕竟衣服打湿了其实会很麻烦。
他面无表情地想,把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九头蛇摁在了地上,旋身横扫又绊倒一个,顺手把准备从后面偷袭的人一个过肩摔,自己站在一堆嗷嗷惨叫的九头蛇前面色烦闷地拧了拧斗篷,又看着水汇成线从自己指缝流下。
他干脆把兜帽取下来,抓了抓头发,从打着伞躲在一边的哈利手中取回一开始放在他那的伞撑开,毫不留恋地把湿透的斗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或许我应该更早地提醒你,”他扶起靠在路边上的两个保镖,“但第一次见面我们还没说上话,不过好在我来的还算及时。”
至少在这位小少爷准备跑路之前就赶到了这里。
两个保镖起身之后就开始收拾残局,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出去。
哈利只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来一句谢谢。
“这有什么可道谢的呢,”维吉尔笑了一下,递给他几张纸巾,“我想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虽然维吉尔这么说,但哈利还是坚持要道谢。
毕竟他也并不是什么傻子,知道维吉尔今天这一趟是特意为了他来的,即使维吉尔说不必感谢,他也不可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好吧,”维吉尔有些无奈,“如果你非得道谢的话,就现在老老实实地回家,顺便帮我带点东西给诺曼叔叔。”
他指了指一开始就递给了哈利的文件袋,和他在原地聊了些有的没的,等诺曼家的司机来了之后看着他上车,才慢悠悠地扣上面具,撑着伞准备往回走。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路灯在雨幕中酝酿着氤氲的光芒,维吉尔往后压了压伞,抬眼看向不远处蹲在树上躲雨的蜘蛛侠。
“Its raining heavily, isnt it?”
他笑了笑,看向这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战友”。
“Spiderman.”
第65章 Farewell Congratul……
若无其事地蹲在树枝上躲雨的蜘蛛侠白色的护目镜微合, 顺着出声的方向看过来,看清是谁后倏然睁大了双眼。
“呃,Stalker?”他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你怎么在这?哦不我是说你前几天怎么都没有出现不不不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当时告诉我在曼哈顿西区的仓库等我但是我一直没等到你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太吉利的话,他从树上跳了下来倒挂在了路灯上, 与仰头看着他的维吉尔面对面。
“天呢我不是在诅咒你的意思我只是, 呃……我只是很害怕你出了什么意外, 毕竟你这么几天一直都没出现。”
他连忙找补道,维吉尔倒是笑了笑, 示意他放松下来。
“别担心,我当然知道你的意思,Spidy,”他举了举手里的伞, “看样子你的战衣可并没有防水功能, 要下来避一避吗?”
蜘蛛侠闻言往自己头顶一摸,发现自己的战衣都湿了也摸不出什么所以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就轻巧地跳了下来。
维吉尔顺势上前两步, 将手中的伞略略倾向他的方向。
“今晚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吗?”他问,“没有的话不如早些回去?就算再年轻也不能在雨里淋上一夜吧,还是说你准备一直躲在树上等雷把你劈下来?多动动你的小脑瓜亲爱的,下雨天可别随便上树, 就算你是小蜘蛛也不行。”
他在维吉尔稍带调笑的话语中尴尬地拽了拽面具,护目镜左转右转,但就是不看维吉尔, 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承认。
“可是蜘蛛侠在别人家屋檐下躲雨这个场景一看就很搞笑啊,”他小声抗议,“那样一点都不超级英雄!躲在树上明明会更帅一点……我那是在侦查敌情!”
他声音越来越小, 从强词夺理逐渐演变成了小声喃喃,自以为动作幅度很小地偷看了一眼维吉尔,却不知道自己的护目镜暴露了他所有的动作,还因为维吉尔忍俊不禁的笑容彻底哑炮。
“好吧我知道这很逊……”
他小声嘀咕。
“今天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去我的实验室做一套新战衣怎么样?”
维吉尔笑着提议。
蜘蛛侠惊得跳了起来,维吉尔及时把伞往后一收,保护了他脆弱的脑袋,又抬起头看着蹲在路灯上的蜘蛛侠。
“放心,不是让你进实验室被我解剖。”
他开玩笑地说,蜘蛛侠又倒着垂下来与他对视。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好好当超英,而不是那些报纸上写的邻家男孩蜘蛛侠的话,还是得有一套正规的战衣才行——我是说,好歹防水防火,免得我们伟大的英雄蜘蛛侠在下雨天又被淋了个透心凉不是吗?”
蜘蛛侠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又从路灯上跳了下来,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在纽约的地下通道里左绕右绕,最后爬了个梯子推开隐藏门进了维吉尔在地下的实验室。
两人一齐看向维吉尔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一堆文件。
蜘蛛侠主动转过身,留给他收拾的时间,维吉尔把资料全部整理好塞进保险柜里,启动中控台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角落,觉得有必要购置一个小沙发放在那——用来给他们休息。
“或许你能自己找个地方坐一坐。”
维吉尔环视一圈,只在中控台那看见一把旋转椅,索性让彼得站到房间中央,按下中控台上的按钮。
四面墙体一齐缓缓上升,蜘蛛侠被吓了一跳,惊奇地看着它们没入洁白的天花板。
熄着的灯由近而远地一盏盏亮起,最终照亮了整个实验室。
维吉尔站在中控台前,看向布置了但很少用上的制造间,把彼得推了过去,让他站在检测台上接受菲德尔的扫描。
“菲德尔随时为您服务,”智能管家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差点吓了彼得一跳,“扫描中,请稍候……测量数据录入、生成人体模型、生成完毕,请命名。”
维吉尔看了一眼凑过来眼巴巴望着他的蜘蛛侠,把实验室的温度调高了点,又让菲德尔从楼上拿了几条吸水毛巾递给他,在命名框里输入了“Spidy”这个单词。
“把身上的水先擦一擦吧,”他说,“虽然我该相信你的身体素质,但要是蜘蛛侠着凉感冒可就不好了。”
他语调温和地说,低下头潦草地画出战衣的雏形,又去问了问蜘蛛侠的意见,才改动了一番,准备输入数据和指令。
蜘蛛侠蹲在他旁边看着他画完了草图,叽叽喳喳着什么“真是太感谢了”之类的的话,又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打扰他,老老实实地住了嘴。
“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在实验室里逛逛,那些仪器看过说明书就能用了,只是那边的化学实验台得多注意点,要用各种药剂的话记得开抽风扇。”
维吉尔抽空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右手边的工具制造台,说完就又埋头演算去了。
彼得看自己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又得了许可,好奇心爆棚地在实验室里转来转去,把所有仪器都看了个遍,最后站在了化学实验台前。
“我能用你的实验台改造我的蛛丝发射器吗?”
他转过头问,维吉尔头都没回,只是说了句“当然可以”。
蜘蛛侠兴致勃勃地跳了过去,很快就把自己简陋的蛛丝发射器拆了个一干二净,对着已有的配方开始改造发射的蛛丝。
维吉尔输入最后一个字母,按下回车键,将新构建的战衣模型拖动到人体模型上,转动着进行放大观察,顺便在浮窗里完善各部位的精细结构和功能。
“所需材料以统计完毕,请您注意查看。”
菲德尔的提示音响起,维吉尔看了一眼材料清单,勾了几个不好弄到手的材料发给了伊森,让他帮忙留意。
伊森或许是和托尼正在实验室里忙,很快就给了回复,还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这些材料斯塔克集团都有,你什么时候过来拿都行,”他看了一眼还在和手上的战甲装配工作对决的托尼,“怎么突然想起要这些材料了?是准备做什么吗?”
维吉尔开了视频,给他看了一眼正在实验台前忙活的蜘蛛侠就又把视频关上,走远了点,在最角落的化学实验台前面站定,低着头开始翻看上次没看完的、关于九头蛇研究员关于奥斯本家遗传病的相关实验与推测。
“你们应该注意到他了,纽约的新生超英,”维吉尔看实验报告上的基因检测数据微微皱眉,“无论如何,如果他非要走这条路的话,有人能在这条路上拉他一把总比让他一个人横冲直撞来的强。”
“小小年纪老是操这么多心,你倒是也不怕自己以后跟我一样唠叨。”
伊森看着他,维吉尔只笑了一笑。
“又不是每个人都能让我为他想这么多,您也是关心我们才会说这么多。”
“行吧,”伊森无奈地说,“你的眼光向来很好,我也不多说了,只要你自己知道在做什么就好。”
他这么说,也没反对他的行为,只是又叹了口气。
托尼这会儿倒是放下手里的活凑了过来,看见通话界面显示的名字是维吉尔还挑了挑眉,动作十分自然流畅地把手机拿了过来,用肩膀夹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装精密零件。
“怎么了甜心,都这时候了还给我们打电话?”
维吉尔在重点数据下画了几条线,把这页折了个角后翻面。
“准备给我的新朋友做一身好点的战甲。”
托尼挑了挑眉,拧紧手中的螺帽,换了一边继续说。
“嗯哼?”他哼笑一声,停下手里的动作,让Jarvis搜索了一下最近的新闻,“你说的是那个叫彼得·帕克的小子?就是每天晚上穿着睡衣到处乱跑的小宝宝?”
虽然是个疑问句,托尼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可得记得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那层薄得可怜的战甲可遮不住什么东西,随便来个人顺手一扒就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听见托尼对彼得的形容,维吉尔一时失笑。
“他还没什么经验呢,您也不要要求太苛刻了。”
托尼黑进中城高中的监控转了一圈,把这个脸上有点小雀斑的男生找了出来,研究了一会儿后才关掉界面。
“Fine,”他顺手把彼得的信息全部抹掉,“我确实不能对一个还在上高中的14岁小男孩说些什么,更何况这还是我们家甜心的朋友不是吗?看在你的份上我也会多关注关注这位小朋友的,好吗?”
他笑着说,只提醒了一句让维吉尔早点睡觉别熬太晚就挂断了通话。
“真是难得看见你这么宽宏大量的一面,”伊森靠在工作台边看着他,略略挑眉,“想好了?”
托尼一脸无所谓地点头,拿起手边的设计图又改了点小细节。
“人都已经死了,再怎么纠结她的用意也没用了不是吗?我相信维吉尔最后会告诉我的。”
伊森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维吉尔挂断通话,做了个标记合上文件,重新回到工作台边根据建模完善草图,递给看他打完电话又凑了上来的彼得。
“那个……”蜘蛛侠支支吾吾地说,“帮我改造战衣是不是很麻烦你啊,Stalker?”
维吉尔停下手上的工作偏过头看他,敲了敲他的脑袋。
“如果我觉得麻烦,一开始就不会揽下这个活。”他笑着说,“不要总觉得你的存在对别人来说是一种负担,说不定我是对你有所图谋才会这么热情呢?你不怀疑怀疑我吗?”
蜘蛛侠用他白色的护目镜看着维吉尔,纠结地挠了挠脑袋后摇了摇头。
“可是我觉得你不像坏人,”似乎是觉得这样说很没有说服力,他又连忙补充了一句,“我是说我的直觉这么觉得的——哦,我叫它蜘蛛感应,它帮了我很多忙!所以我相信你也不是反派!我们之前不是还一起战斗吗?”
“正是因为我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维吉尔看向他,“我才更不能让我们亲爱的邻家英雄每次都在雨里躲在树上等雷劈不是吗?”
蜘蛛侠听见自己的黑历史又被重提,尴尬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最后才心虚地答应了他。
不过即使维吉尔今天就能把设计图画出来,他手上少的那几种材料也得去一趟斯塔克大厦才能拿到手,加之夏洛克马上就要走,他只能遗憾地把情况告诉蜘蛛侠后将他送回地面,还把自己的伞递给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在了原地。
蜘蛛侠还没来的及跟自己的小伙伴道别就发现他已经没了踪影,只能又淋着雨在皇后区转了几圈,遗憾地发现没人在下雨天出来找事之后从荡上自己的窗户翻进卧室,把自己好不容易干得差不多了又淋湿的战衣扔进角落,随手擦了擦就躺上床睡觉了。
直接一个传送门消失在原地的维吉尔站在自家阳台上,远远看着一个身影在雨中掠过才走进房间下了楼。
“您现在就要走了吗?”
他看向站在门口一脸不耐烦的夏洛克。
夏洛克撇了一眼停在门口的车,一句话也没说。
汽车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麦考夫·福尔摩斯,大英的代言人、夏洛克的兄长。
“我们该走了。”
他的声音在雨中模糊,目光没在维吉尔身上停留,直直看向了自己这位最是擅长给自己扔下一堆烂摊子的弟弟。
“I know.”夏洛克语气不太好地回答,面色几番变幻,还是看向了维吉尔,“……可别遇到了麻烦事了来找我。”
“但愿吧,”维吉尔在夏洛克要杀人的眼神中抱了他一下,“我永远为您留出一个房间。”
夏洛克沉默着,撑起伞走入雨幕,拉上车门前最后看了他一眼。
“……熬夜会导致智商下降,”夏洛克说,他知道维吉尔能听见,“再一次强调。”
维吉尔颔首表示明白,在他们离开后关上了门。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窗外淅沥的雨声。
第66章 No title Congratul……
这是一场很大的雨。
难得下到了第二天上午。
维吉尔收起伞, 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珠走进连廊,跟搓着手臂站在柜子前发抖的彼得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彼得, ”他听着彼得打了个喷嚏,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你是感冒了吗?”
彼得吸了吸鼻子, 又把外套拉紧了点, 缩着手把课本从书包里拿出来,语调闷闷地回答他。
“或许吧, ”他又吸了吸鼻子,“可能是昨晚淋雨感冒了。”
毕竟蜘蛛侠在雨里淋了可不是一两分钟,回去还因为害怕把梅姨他们吵醒换了身衣服就睡了,感冒倒也很正常。
他晃了晃有点昏沉的脑袋, 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手肘里, 听到拉动椅子的声音偏过头看了维吉尔一眼,恍惚间觉得维吉尔和自己新认识的朋友有些相似。
他们身上有着如出一辙的心安感,让彼得只要站在他们身边, 就能放下所有的顾虑全身心地相信他们。
但他们总不可能是一个人。
彼得觉得自己烧迷糊了,居然能把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联想到一起去。
维吉尔一直是很温和且无害的一个人,看上去还有些瘦弱,除了或许因为家庭原因会点防身术以外好像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 跟能徒手爬上金门大桥的Stalker完全不是一类人嘛。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隐约听见自己的朋友们语调担忧地交谈着。
“彼得还好吗?他是不是生病了?我们要不请个假带他去校医院看看吧,是昨晚突然降温还是因为没带伞在路上耽搁了淋了雨?”
这好像是内德的声音。
“看上去烧得挺厉害, ”哈利似乎也忧心地说,“如果是今早才开始发烧的话或许得去正规医院,需要的话我可以叫保镖送我们。”
彼得心说这实在是太麻烦大家了, 想让他们别管他认真上课,又难受得不想说话,只能微微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直到他的额头上突然覆上一只手。
维吉尔体温一直偏低,现在更是如此,贴在彼得的额头上就像用刚冲过水的手去碰一杯热水,让彼得忍不住抖了抖。
“我没……”
彼得的“fine”还没说出来,就被维吉尔直接打断。
“别想着自己就这样算了……去医院吧,”他稍稍一碰就收回手,叹了口气,“拜托你了,哈利。”
内德忙前忙后地收拾东西,和维吉尔一起去玛丽的办公室请了假,哈利动作很快,不过与其这么说,倒不如说是他们家的保镖自从昨天以后就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维吉尔请完假和内德一起回到了教室里,他略略蹲下身,叫了一声彼得。
彼得烧得迷糊,偏着头看他,半晌也没说出什么来。
他叹了口气。
“还能自己走吗?”
彼得听明白他的意思,撑着桌子站起来准备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还能行,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就被维吉尔面色无奈地按住。
“不要勉强自己,彼得。”他半蹲下身,示意他趴上来,“大家都很担心你。”
走廊里现在很空,他们四个站在楼梯口,也没人来打扰他们。彼得目光在三人身上绕了一圈,最后还是老实趴了上去。
“结果到头来还是给你们添了麻烦。”
他迷迷糊糊地说,把头靠在维吉尔肩膀上,意识不清地说了些什么,后来自己也不记得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内德坐在床边打着游戏,看见他醒来连忙按下暂停,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叫医生进来。
带着工牌的医生走进来让他量了温度,又观察了一番彼得脑子还有点顿转不过来所以有些迷茫的神色,问了他几个问题就合上笔盖,开了张药方给他们就告知他们输完液就随时可以走了。
彼得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发烧都已经好了,看向拿着药方艰难辨认字迹的内德。
“呃,内德,”他刚说两个单词就被自己的嗓音吓得连忙住了嘴,喝了一口摆在柜子上的热水润了润嗓子才继续,“所以我这是在奥斯本家的医院?”
内德把药单压在柜子上的矿泉水瓶下边,起身又给他接了杯水,指了指他手上的针头和还在往下滴的输液袋。
“是啊,”他语气夸张地说,“维吉尔紧张兮兮地把你背了过来,到了这儿哈利就直接大手一挥给你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喏,超级VIP待遇单人单间、阳光充足床铺柔软,我还在旁边陪床上睡了一觉。”
彼得四下看了看,没发现维吉尔和哈利的踪影,正好奇他们上哪去了,内德就看破他心思地开了口。
“他们俩安排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一起出去了,好像是奥斯本先生找维吉尔有点事,之前他们不是说是表兄弟吗,可能是想借这个机会见上一面吧,现在就在底下花园里呢。”
彼得想掀开被子下床看一眼情况,却被内德一把按住。
“你现在可还不能乱动,到时候回流了怎么办?”他义正言辞地说,“要是一会儿你手上突然青了一块,维吉尔和哈利肯定要对我严刑逼供的。”
彼得脑袋有点转不过弯,只能呆呆地让内德把他按回床上,又看着他跑到窗户边看下面的情况,最后跑回来跟他汇报一切平静,不过从他的角度看其实也看不到什么,甚至连人都看不见了,只能看见一个人在下面坐着,也不知道是谁。
但一开始其实倒不是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岁月静好。
维吉尔看着医生和护士忙前忙后地给彼得测体温、打点滴,在他们准备抽血化验的时候直接制止了这一步,不过也没多跟内德和哈利解释什么,只是在从病房里出来后看向哈利。
“诺曼叔叔想见我?”
他语气笃定地问,看向正在下行的电梯。
哈利也看了过去,最后点了点头。
“我也不知道他找你干什么,你们之前没见过吗?”
或许是昨夜刚被维吉尔从一堆大汉里捞回来的原因,他的语气远没有第一天疏离,隐约带了点真正意义上的亲近。
维吉尔摇头。
“虽然也确实是一家人,但母亲和诺曼叔叔的关系并不亲近,加上最近几年都在国外,我们实际上并没有来往,他也是刚知道有我这号人不久。”
哈利若有所思地点头,下行电梯刚好停在他们这一层楼,站在中央的诺曼·奥斯本看过来,目光锁定在维吉尔身上。
“请进吧,”他沉声说,“感谢你能抽出时间来这一趟。”
维吉尔只是向他点了点头,顺其自然地站到了电梯中,在他身侧的保镖即将按下关门键时按住他的手,旋即似笑非笑地看向诺曼。
“您真的不打算把这一切告诉哈利吗?”他问,“还是说,你准备一直瞒着他直到最后?然后跟你一样走到哪都带着一大堆躲在暗处的保镖,提心吊胆地过一辈子?”
诺曼看向他,嘴角微抿,在维吉尔并没有退让意思的笑容中看向哈利。
“你也一起来吧,哈利。”
他似乎突然苍老了几岁,只是深深地看着向他走来的儿子。
“你表弟说得对,”他叹了一口气,“……你是时候知道这一切了。”
哈利站在维吉尔和自己父亲的中间,感受着电梯里安静又压抑的氛围,觉得两个人的对话有些奇怪,又依稀觉得这多半与昨夜他遭遇的突然袭击有关,看了一眼维吉尔,却不料后者恰好捕捉到他的视线,偏过头向他露出一个微笑,于是也莫名笑了一下,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三人在花园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诺曼让自己的保镖散开守着他们,把哈利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他只是看着自己的儿子,很久没说话。
“你长的很像你母亲,哈利,”他最后说,“她有一头漂亮的金发、还有和你一样的绿眼睛。”
维吉尔目光冷然地看着他,并不对面前这难得的父子情深场景做任何评价,只安静地玩着手机,顺便给内德和彼得点了个外卖,直到诺曼终于对着哈利结束了对妻子的追思后才掀起眼皮看向他。
“那么你,亲爱的莱曼,”诺曼看向他,“你需要什么、以及想要怎样的条件呢?”
“一管你们的血,”他开门见山地说,“我手里的研究报告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了,谁也不知道这几年里你们的情况怎么样,我必须要重新进行检测和化验。”
莱曼很干脆地打了电话让人拿来器材,分别抽了一管血放进袋里递给他。
维吉尔把东西放在桌上,重新看向诺曼。
“我不需要您回报我什么,这次联系您也只是看在艾米丽姨妈和哈利的份上,您只要好好当您的奥斯本总裁就行了,不过我奉劝您一句,既然决定了和我合作,就别再和他们保持联系,当然,”他语调一转,定定看向诺曼,“您也得向我保证不对我的朋友动什么不该有的主意。”
维吉尔随即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不过想必您也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了,如果您对我没有信心,大可继续——只是我可不向您保证这样做的后果。”
诺曼很爽快的同意了,只留哈利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等维吉尔又什么都不说了之后探究地看向诺曼,诺曼这才向他解释了家族的遗传病和之前与九头蛇的合作。
听完来龙去脉,哈利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表情,只沉默地看着诺曼。
因为他的出生导致了艾米丽的难产,他从小其实就不得诺曼欢心,11岁就被诺曼送去了国外的寄宿制学校不管不顾,只有卡上每个月定时汇入一笔金额的信息提示告诉他自己的父亲还没忘记他,但纵使诺曼对他再冷漠,他也总是对父亲还有些期待,觉得好歹父亲是忙于工作,他是个成功的总裁,没空管自己也很正常。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家族居然一直被遗传病所困扰,诺曼还铤而走险到寻找一个二战时期就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合作,但却因为和自己也有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告诉他自己知道了。
诺曼看了看表,维吉尔立即告诉他自己有了成果会让哈利带过去,他便点了点头,站起身看向哈利,张了张嘴,最后也没说什么,只说他要去工作了,就带着自己的保镖走了人,只留下哈利和维吉尔面对面坐着。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看着诺曼离开的背影,之前那种强撑的镇定和冷静一下卸了劲,有些沮丧地趴在桌子上。
“有很多事是你想象不到的,这没什么,哈利,”维吉尔开解道,“你也不要太过担心,虽然九头蛇没拿出研究成果,但好歹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方向,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能相信斯塔克集团的科研能力,好吗?”
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
“抱歉,哈利,我还有点事要办,你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是的,”哈利难得有些沮丧地说,“我一个人在这里思考一下就好——你知道,今天的事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惊吓。”
维吉尔颔首,顺着信息里给出的消息,在地铁上坐了十几分钟,走出地铁站拐了几个弯,对照着图片确认完信息后推开门走了进去,微一抬眼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戴安娜和特雷弗。
特雷弗已经换上了一套现代的装扮,目光专注地注视着自己的爱人,耐心地听着戴安娜跟他分享在博物馆工作的日常。
而这位天堂岛的女神实在耀眼,即使做了伪装也是人群中十分引人目光的存在,维吉尔甚至已经注意到了几道悄悄看她的视线,跟前台说了一声后走到两人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你来了,维吉尔,”戴安娜握着特雷弗的手,笑得很柔和,“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问题我也注意到了,但就算解决不了也没关系,你帮助我们团聚就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不必再为难自己。”
特雷弗也点头。
两人如出一辙的言行里都透露着对他的安抚,维吉尔不由得失笑。
“倒也没那么严重,并不是解决不了,”维吉尔看着萦绕在特雷弗身边若有若无的深绿色雾气,“特雷弗先生身上的问题实际上是由一股力量造成的,不过我现在无法得知这股力量从何而来,只能暂时帮特雷弗先生封印这股力量,日后才能彻底去除。”
维吉尔其实心里有了猜测,但他没有把话说的太满,只说能把它封印住。
他有一种微妙的直觉,告诉他面对这股力量还不能轻举妄动,就算他能够去除,但也不会是现在就动手。
他在特雷弗手背的法阵上又添了几笔,就起身向两人道别,戴安娜和特雷弗原本还准备邀请他共进晚餐表达谢意,但得知有人在等他之后也没多挽留。
“我想我们会在庆功宴上再见的。”
维吉尔只是这样说,戴安娜了然地笑了起来。
“是的,”她这么说,“我们会在庆功宴上再见的。”
维吉尔推开门,在风铃的摇动中走出门,叫上调整好心情在花园里等他回来的哈利上了楼,在彼得再次睡着的边缘回到了病房。
“……感觉好点了吗,彼得?”
他在彼得骤然亮起来的目光中问。
第67章 Tony Congratulatio……
彼得刚想从床上跳下来迎接自己的朋友们, 就被他忠诚的护卫内德倾力制止,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他又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插着针头,用另一只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心虚地看向一直注视着他一举一动的维吉尔和哈利。
“我发誓这是第一次。”
他毫无说服力地勉强狡辩。
站在门口的两人耸了耸肩,一副你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但最后也没对自己这位本来就活泼好动的朋友说什么, 只是在旁边坐下陪他一起等着输液结束, 期间维吉尔还拿着医生开的处方去把药买了回来。
虽然他也知道按照彼得的体质估计不太用得上,但有总比没有好, 更何况彼得又不是个什么都能听别人意见的性格。
想到自己这位朋友多半坎坷又曲折的前路,维吉尔轻轻地叹了口气,转身遥遥眺望着斯塔克大厦的方向。
他其实不知道托尼在最开始的几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但那并不难想象。
自从在四年前的记者发布会上公然宣布斯塔克集团将关闭武器制造部门起, 他就走上了一条曲折漫长的道路。
他会失败、一次次地失败、跌倒, 被技术性的难题折磨,在工作室里对着反应堆沉思、将所有的废稿付之一炬。
但他也会成功,由冷核聚变反应堆供能的方舟反应堆正完美的证明了这一点——他是新闻里意气飞扬的天才科学家, 是飞天入地的超级英雄,是本世纪最成功的企业家之一。
或许也不仅仅是企业家,但人们却往往只关注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却忘了问一句“他的内心感觉怎么样”, 正如无法窥见的、海面下真正的冰山。
在超级英雄们的故事外,人们总用浪漫主义去看待各种形式的向上流动、歌颂他们的丰功伟绩,却常常忽视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经历的艰辛、疲惫、脆弱、孤独。
这是整个社会的通病。
哈利站起身, 按下呼叫铃叫来护士拔掉彼得手背上的针头,看了看表后发现回去还能赶上下午的体育课,干脆转过身问他们还回不回学校上课。
维吉尔和哈利对上不上课倒是无所谓, 他们来学校的本意也不是老老实实地上课,但彼得和内德素来是不逃课不打架的三好学生,犹犹豫豫地对视一眼,面色纠结,一直没回答。
“我们请了一整天的假,想出去放松一下也行。”
维吉尔适时开口,提醒两人这一点。
但能请一整天的假也确实有彼得虽然在班上确实沉默寡言但学习成绩一向优秀还是个不惹事的好学生形象。
不过和请假的人里有哈利这个奥斯本大少爷也有关系。
“So……”内德和彼得又对视一眼,看明白对方的意思后击了个掌,“我们出去玩吧!”
内德兴致勃勃地建议,还拿出手机给他们看了一眼自己的搜索界面。
“星际穿越正好重映!我们可以一起去看!”
维吉尔和哈利都没看过这部电影,很干脆地同意了,内德和彼得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这部电影,但第一次在大屏幕上看还是惊呼连连,手里的爆米花在电影开场有多少散场就还剩多少,出了影院也还在讨论电影情节,哈利和维吉尔只偶尔插两句嘴。
“……或许我得走了。”
维吉尔抬眼,停靠在路边的火红色敞篷汽车赫然映入眼帘,黑色的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带着墨镜的脸,说不清是遗憾还是高兴地开口。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取下墨镜,露出纽约最伟大的富豪——托尼·斯塔克那张写满了帅气多金的脸,侧过头看着维吉尔,手臂懒懒地搭在窗沿上,给了他和他的朋友们一个甜蜜又英俊的wink,引起彼得和内德的小声惊呼。
“我想可怜的托尼·斯塔克无论如何今天都应该有与他亲爱的甜心共进晚餐的荣幸了,是这样吗,维吉尔?”
他不轻不重地开着玩笑,维吉尔走上前去,在托尼欣然露出的右脸上亲了一口,在托尼满意的目光中转过身向朋友们示意。
“电影很好看,很高兴能和大家一起出来,下次有机会的话也一起吧,”他在彼得不舍的目光中笑了笑,“我找梅姨请假的原因是你昨晚没关窗着了凉,你可千万别说漏嘴了,我可没办法飞过去救你。”
彼得原本还在发愁应该怎么跟梅姨解释自己明明吃完饭就溜进了房间还能感冒,听到维吉尔居然已经帮他解决了燃眉之急,感动得泪眼汪汪,恨不得抱着他以身相许,依依不舍地看着维吉尔绕到左侧坐上副驾驶,又在托尼开着他随机挑选的拉风座驾扬长而去后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他总觉得维吉尔是刻意给了他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逃离梅姨的盘问,并且这个理由还恰好避开了他半夜作为义警出去活动还因为淋了雨才导致发烧的真实原因。
在发烧时迷迷糊糊的思考又一次袭上心头,彼得觉得自己的思考实在荒谬,但又该死的有道理,最后冥思苦想半天也没想明白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只微妙地觉得反正其中一方肯定认识另一方,就将这个猜测抛之脑后,开始应对内德的花式感慨。
“感觉斯塔克先生特别重视维吉尔,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内德感慨道,连忙挥手驱散又一次出现在自己脑海里恐怖的猜想,“感觉像是远房亲戚?”
哈利想起了什么,打开手机的浏览历史,往下翻了翻之后才举起手机递到两人面前。
彼得凑过去看了看,突然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记得这条新闻,”他喃喃道,和内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懂了某些东西,神色齐齐呆滞起来,“如果真的是我们猜的那样。”
“那我们岂不是无敌了。”
内德接上他的话,依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突如其来的猜测。
彼得在感慨的同时,又隐约有些失落。
他总觉得自己和维吉尔之间隔了些什么,他也早就想过或许是两人的家庭情况,但从来没想过会是如此天差地别。
维吉尔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降下车窗感受着从耳畔吹过的风。
小孩们面前耍了一波帅华丽走人还顺利地做成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托尼心情颇为愉悦地跟他聊着对上身份后第一次见面的蜘蛛侠小朋友。
“那就是睡衣宝宝?”他眉头微挑,“恕我直言,他看上去可有些年轻得过分了,这会让我觉得他每天在曼哈顿区荡来荡去是在跟那些没什么下限的反派玩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维吉尔难得不太赞成。
“彼得才14岁呢,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您可得对他多些包容心。”
托尼掌着方向盘,余光扫了一眼望着窗外的维吉尔,听不清什么情绪地哼了一声。
“这就是你半夜还在自己不知道在哪的秘密基地给他设计战衣的原因?我真希望有时候你也能记得你的真实年龄甚至没有睡衣宝宝大。”
他继续吐槽,语气倒是十分平和,甚至还有些炫耀——虽然维吉尔也并不知道他在跟谁炫耀。
“没多大的年纪呢就开始跟伊森和老冰棍学着管这管那,你是不是觉得钢铁侠没什么脾气,你做什么我都能原谅你?”
维吉尔轻笑了一声,右视镜中映出他支着下巴看向窗外的脸。
严格意义上来说,或许他的身体确实没有14岁,但他的灵魂在阿斯加德已经度过了足够漫长的时光,所以也并不算是全然的未成年,虽然这一点托尼并不会知道。
至少不是现在知道。
这还是他的一个小秘密。
他看见自己惬意而狡黠的神情,又听见自己语调轻松地回答他。
“是啊。”
托尼笑了起来,依旧看着前方的路况,抽出手揉乱了维吉尔的头发。
“我看我真不该叫你小甜心,”他思考了两秒,“有时候你真的很调皮,比如之前在你的杰里科导弹里面装彩带,又比如今天,或许我该叫你小调皮鬼,你觉得怎么样?”
说实话,维吉尔觉得这个昵称不太好听。
“据我所知,钢铁侠给别人取名可从来没征求过他们的意见。”
托尼觉得自己和维吉尔在一起总是能开心很多,或许维吉尔并不是什么妙语连珠的人,有时候还有些不善言辞,但他总能因为维吉尔不经意的话语露出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愉悦的笑容。
“但你和别人可不一样,亲爱的,”他笑着说,炫酷地漂移入库后无比绅士地替他拉开车门,“我们斯塔克家唯一的一位小王子,自然能够享受斯塔克的特殊待遇,不是吗?”
“包括亲手替他拉开车门?”
维吉尔笑着问。
“当然,如果他愿意,斯塔克甚至可以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接送他还在读高中的小王子上下学。”
托尼语含笑意地回答。
“那还是不必了,”维吉尔其实有些心动,但现在又实在不是很能让他们大张旗鼓地宣布两人关系的时机,只能遗憾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我可不想在班级里刚坐下就被斯塔克的迷弟迷妹们团团围住询问他们心中伟大、英俊、无所不能的钢铁侠的私生活或者一些其它问题。我有预感,即使是九头蛇的特工被这些热情的高中生们缠住也会苦不堪言的。”
“好吧,”托尼不无遗憾地回答,“看来人气太高也是一种缺陷。”
维吉尔表示赞同,却被从别墅里出来迎接他们的伊森狠狠吐槽了一顿。
“你就是太任着他了他才会越来越得寸进尺,”他批评完维吉尔开始批评托尼,“还有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维吉尔自吹自擂,几天过去自恋就又上升到了一个新台阶是吧?”
托尼悄悄跟维吉尔做了个鬼脸,维吉尔忍不住偏过头笑起来,很机智地没有直接去招惹伊森。
伊森说够了他们两个才侧身给他们让出道路.
“你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毕生的耐心都用在托尼身上了。
“进去吧,”他看向维吉尔,“你之前让我们联系的梅塞尔森夫妻,已经在客厅里了。”
维吉尔一愣,手指不由自主地抚上衣兜里的项链。
金属的质感依旧如此冰冷,却让他一瞬间安定下来。
关于约书亚,他想,无论如何,他总该告诉他唯二的亲人。
第68章 The William Tribut……
他站在客厅的门外, 手掌贴上冰冷的玻璃,透过一层玻璃望着坐在沙发上和佩珀交谈的夫妻俩。
他们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健谈、和善, 与维吉尔残留的印象一般无二。
——也与他想象中的、约书亚口中会喜欢他的父母形象微妙的重叠。
他其实不太敢面对他们。
梅塞尔森·威廉、斯蒂娜·威廉。
他默念着他们的名字,思绪飘飞着又回到那个遥远、炎热、却让人遍体生寒的夜晚。
那是维吉尔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死亡的意味。
它那样强势、那样不可阻挡地夺走约书亚的生命, 就像一支箭呼啸着穿过、带走他的灵魂, 只留下他苍白、冰冷的躯壳被雪色的布料掩盖。
还是个孩子的维吉尔跪倒在他的身侧, 撕心裂肺地、无声地哭泣,泪水从脸颊划过、落在床单上晕出一片水色。
他徒劳地握住他的手腕, 感受着再也不会搏动的脉搏,他看着再也不会睁开的那双眼,恍然间天与地都在眼前颠倒,而自己惶然地站在原地、站在约书亚冰冷的身体前, 不知所措、茫然恐慌。
他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生命的消逝是如此的轻易, 冷冰冰的死亡就像贴在他锁骨上的银色金属项链,无论如何也无法使其再度温暖,就像千年不化的坚冰, 刻骨的寒意从他握着约书亚的手传递到心脏,一钝一钝的疼。
他早该想到的。
九头蛇档案中所记载的、这个家庭只有两个人的信息,正是由于第三人在苍白冰冷的基地中作为失败的实验体死去载入实验报告——而非作为威廉夫妇早逝的独子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中微笑。
可他分明该有一个肆意燃烧的青春。
他本该满怀激情、喜悦、幸福、正义地燃烧,像火焰照亮黑暗, 不让那些令人生畏的遗忘靠近。
维吉尔在遇见托尼前其实一直没有忘记他。冰冷的项链触碰到他的肌肤时他想起他的死,想起头顶惨白的白炽灯与手上冰冷僵硬的触感;偶尔路过他曾经的房间时他想起总是孤身一人坐在角落里的约书亚,他看见繁星璀璨的夜空也会想起他, 遥远冰冷的星光照在他身上,却只让他想起那些死亡与寒冷。
但后来他却实实在在地忘记了约书亚,忘记了自己第一个、也曾是唯一的友人, 纯洁高尚的灵魂、不屈的反叛者,只茫然地握着他留给维吉尔的项链,不知道自己内心那种莫名的冲动是什么。
——直到前几天的卡玛泰姬之行。
那些寒流般的记忆分明裹挟着中东炎热的夜风一同涌入他的脑海,却只为他带来深重的悲哀、爱、恨与死亡。
他很害怕面对他们。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告诉他们——“你们的孩子、我的朋友约书亚,其实很早之前就在中东结束了自己短暂的生命”。
维吉尔甚至哭不出来,只是鼻头酸涩着,眼泪却一直不曾盈满干涩的眼眶,就好像早就流尽了所有的泪水。
他只是握着项链,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就好像是替约书亚远远地看着自己再也无缘得见的父母。
他看得出神,连项链上尖锐的部分刺进了掌心也没能察觉,只是在温热的液体从指缝滴落才慌张地松开手,在外套上反复又机械地擦拭着项链,最后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突然愣住,神色茫然地看着摊开的手掌,不知道该做什么动作。
托尼捧着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在维吉尔自己根本意识不到有多痛苦的眼神中亲了亲他的额头,掰开他几乎是无意识用力攥着的手指,取出项链,用伊森沉默着递来的纸巾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很郑重地给他戴上了项链。
“别害怕,亲爱的”他握着维吉尔的手轻声说,“维吉尔,不要害怕。”
“我……”
维吉尔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看着托尼担忧的神情,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颤抖着唇一言不发。
“……去见他们吧,”托尼柔声说,稍稍蹲下与他对视,“你总得和他们见一面的,你答应了他们,不是吗?我知道的维吉尔不是个会言而无信的人,也不会因为曾经的伤痛止步不前。”
他揉了一把维吉尔的脑袋,给了他一个温暖而坚定的拥抱。
“如果他们非得这么不讲理把错都怪在你身上的话,”他故作生气地说,“我就马上启动战甲带你远走高飞,嗯哼?”
托尼偏头,朝他眨了眨左眼,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维吉尔闭上眼长出一口气,握紧手中的项链,管家也适时打开门,让他在迟疑一瞬后迈步进去。
托尼没跟着他一起进去,只是站在门外看着他们。
他知道约书亚的故事,也同样感到惋惜,但逝者不能复生,维吉尔也总得面对这一天,没有任何人能代替他面对这一切,他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陪伴着他,告诉他始终有人与他站在同一侧。
“托尼一直说要让你来别墅看看,今天可算是把你请来了,”佩珀站起身,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目光下移到他的手上,无声地叹了口气,从机器人递来的托盘上拿出酒精替他处理,“他就是这样的,想到一方面想不到另一方面,你跟他倒是一样让人操心。”
她虽然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给他小心地缠上绷带,又帮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丝。
“我们就不打扰你们谈话了,有需要的话叫我们就好。”
维吉尔抿了抿唇,在她走后看向一直注视着他——或者说一直注视着他胸前摇晃的项链的威廉夫妻,依旧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上前走了两步,作势要取下项链,却被站起身的斯蒂娜按住了手。
“……这是他给你的吧。”
斯蒂娜目光深深地注视着他,眼眶中泪光闪烁,语调却冷静无比。
“我以为除了我们,已经没人能记得他了,”她似乎想安慰维吉尔,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泪珠从脸上滚落,没入捂住脸的手掌之下,“……我只是没想到真的有这么一天。”
梅塞尔森揽住她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她。
“……坐下吧,维吉尔,”他看向维吉尔,目光柔和而悲伤,“我们都知道这与你无关,在中东他失踪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只是这个消息由你带来……还是让我们有些惊讶。”
维吉尔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仔细想想或许这也是某种冥冥之中的安排,”他拍了拍身侧让维吉尔坐过来,指腹摩挲着自己曾亲手为约书亚带上的项链,“命运夺走了他,却又将你送到我们身边。”
他细细碎碎地说了很多,约书亚的出生、成长、读书时期发生的趣事、让他们二人都很恼火的倔强……
维吉尔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在他们终于停下问他印象中的约书亚如何时才斟酌着开口。
他印象中的约书亚其实很安静,不像其他的实验体,路过时总能听见歇斯底里的哭喊与怒骂——虽然这类实验体的下场总是被拉去洗脑伙食悄无声息地死去,或许也正是如此,约书亚才从不大吵大闹,只是在维吉尔路过时会招呼他过来,跟他说上两句话、露出一两个笑容。
但他却也坚韧,他经历了很多非人的待遇,实验失败后一直经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却从来没想过要自寻死路。
直到最后。
维吉尔知道他生来自由,他一遍一遍地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如何,却也是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曾从何处来,他能感受到,约书亚是想活下去的。
他想活着走出基地、走出中东,甚至是回到纽约,维吉尔都知道,但他们都知道没人能从这里走出去。
只是维吉尔没想到过他会死的那样突然、那样猝不及防。
维吉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完的,只是在说完之后才恍然觉得——这一切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那些历历在目的痛苦与悲伤,都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往事了。
梅塞尔森安静地看着他,似乎能在维吉尔身上看出约书亚的影子。
“他一直都是个很坚强的孩子,”他回忆到,“有一次爬上树去拿风筝,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下来也没哭,我和斯蒂娜都以为摔的不严重,结果去了医院才知道要打四个星期的石膏,他还是没哭,那时候我们就知道,他以后肯定能大有作为,只是一切都发生得实在突然……”
他又陷入了沉默,斯蒂娜握着维吉尔的手,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很高兴,亲爱的,也很感谢你能在最后那段时间里陪着他,他肯定特别喜欢你,才会把这条项链给你戴上。”
斯蒂娜目色怀念地看着这条项链。
“这是他初中考了班上第一名跟我们要的奖励,当时他还挺叛逆的,觉得自己戴着这个项链特别帅,虽然后来跟我们说自己觉得那时候脑子简直不正常也没取下来过。”
“或许就是因为你认识了他,才会阴差阳错地在这么多年后救了我们的性命。”
梅塞尔森笑着说。
“它早就属于你了,”他又指了指项链,“我相信你会替我们记得他,对吗?”
维吉尔点头,却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忧。
“别把我们想的这么脆弱,亲爱的,”斯蒂娜看透他的情绪,只是笑着说,“我们好歹也是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死亡只是一次道别,我们和他、还有那些死去的战友,总有一天会重逢。”
“斯蒂娜女士说得对,亲爱的,”托尼出现在他身后,左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该对这些从腥风血雨中走来的战士们多些信心。”
维吉尔仰起头看他,在接触他面上熟悉的笑容时骤然安定下来。
“您怎么来了?”
托尼挑了挑眉,看向对面坐着的两位。
“我看我们家亲爱的维吉尔迟迟不出来,怀疑他是被两位给欺负了,特意进来看看。”
梅塞尔森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在斯塔克的地盘欺负他的宝贝儿子,我威廉是老了可不是傻了,倒是你,上学的时候没个正形成天花天酒地,现在好点了不花天酒地了就成天捣鼓你那战甲,还是不知道给维吉尔做个好榜样。”
托尼只是耸了耸肩,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梅塞尔森转而看向斯蒂娜。
“这就是MIT千请万请才偶尔能请过来一次的天才科学家,之前跟我吵过架那个。”
托尼看向维吉尔,语重心长地劝诫。
“听见了吗亲爱的,这位梅塞尔森教授和你亲爱的托尼可是爆发过激烈的争吵,要是再吵起来你可得站在我这边,你会的,对吗?”
维吉尔眼看着托尼不过三言两语就把有些凝滞的气氛扭转了过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站在真理那边。”
他笑着说。
梅塞尔森给了他一个认可的眼神。
“维吉尔可比你惹人喜爱多了。”
他看向托尼说,片刻后提出了道别。
托尼没阻拦他,甚至扔给他一个“赶紧走”的眼神,让哈皮把他们送回了斯塔克集团给他们提供的住宿。
“别担心,”他揽着维吉尔的肩膀朝里走,“斯塔克集团会为他们提供最高级别的安保,你也能别担心,他们已经在约书亚生死不知的情况下生活了快七年,你今天为他们带来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解脱。”
维吉尔点了点头。
他听见被风捎来的、遥远的低泣。
没人能真正地释怀死亡,无论是谁都一样。
第69章 Have a talk Congra……
虽然维吉尔答应的干脆, 一点也不拖泥带水,但托尼看着他们都快吃完饭了结果维吉尔餐盘里还剩下一大半的食物还是皱起了眉头。
他倒不是觉得维吉尔这是在浪费食物,只是有些担心他。
约书亚对维吉尔来说, 毫无疑问是特殊的,他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会忘掉他的第一位朋友, 但正是这种特殊也让维吉尔饱受折磨。
他曾经如此悲伤而愤怒,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 他的悲伤和难过渐渐变得迟钝,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鲜明和强烈。
只是这份情感并没有消失, 或许它被维吉尔遗忘、又或许被他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却总有一天会重新被维吉尔从不见天日的角落里翻找出来,在痛苦中回忆友人存在的证明。
托尼知道维吉尔现在依旧很痛苦,但他劝不了他什么。
他甚至自己也曾经深陷悲伤之中长久不得解脱, 即使是现在也只能说不再一味地去责备无辜的人, 而转向内里寻找自己的问题——虽然这也并不是什么正确的做法,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的确是世所罕见的天才,但面对这些更加复杂的、更加柔软而酸涩的问题时却总是失去自己灵光一闪的天赋, 茫然且痛苦地在错误的方向寻求着出路,甚至维吉尔在这方面都略强于他。
维吉尔放下刀叉,看向面色也凝重无比的托尼。
“您不用担心我,”他露出一个与平常没什么差别的微笑, “我其实没什么大碍,我只是控制不住去想一些事情——那些不可能的‘如果’,我知道这实在是不可能, 但我只是忍不住会想。”
如果真的有“如果”,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如果他制止了九头蛇的行为,如果托尼在那个圣诞节的晚上没有和霍华德大吵一架, 结局是不是就能走向另一个方向?
维吉尔不知道,也不会有这个机会知道。
发生了的事已经发生了,他们其实无力去改变些什么,去假设各种各样的“如果”也并不会帮助他们,反而只会消耗他们,让他们陷入情绪的旋涡。
这也是为什么维吉尔很少去做各种各样的设想的原因。
过往的痛苦对他来说真切地存在,但活在当下、并不断地为了不知道是否有所改变的未来感到担忧就已经耗费了他的大部分心力,他知道自己只能逐渐学会接纳过去和现在,并继续前行。
毕竟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而他一旦为某人停留,就一定会收取昂贵的代价。
他曾亲身实践过这一点。
也将用更加漫长的痛苦再次向自己证实。
“在拜托您去邀请他们之前我就已经思考了很久,”他看向窗外的海,静静地听着海浪打在礁石上的声音,“生命并不仅仅是得到和失去。”
这是他思考了很久的结论。
很简单,但真正的想通它却要用很久。
“生命存在的另一个意义是为了庆祝,”他接着说,收回目光看向托尼,“庆祝那些相遇、陪伴……甚至是离别。”
“我们都知道,正是因为有了曾经的陪伴,此刻的悲伤才这样真切,二者的地位是同等的。”
他好像只是在自顾自地想要说服自己,却也是在告诉托尼。
“我们都总是被一个又一个的‘如果’和‘假如’困在过去的回忆里,但其实我们都知道,‘如果’和‘假如’实际都不存在,我们也总该承认他们已经离我们而去了,内疚与自责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褪色扭曲,让我们在不断循环重演的离别中止步不前。”
托尼知道其实他说的大多数都是正确的。
人生从来没有所谓的如果,只不过是沉湎于过去的人们为了排解自己内心的无力感、愤怒与悲苦所搭建的幻境,以此希冀心灵的安宁。
但悲伤不仅仅是一次痛苦的遭遇,它是生活与关系的一部分,这种情感与人类的灵魂纠葛相生,带有让人动容的美感。
至少它告诉我们——我们曾真正地活着、感受着这个世界。
“或许总有人会告诉我们应该用过去式谈论某个人,就像他们在您面前谈起霍华德先生总是用上‘曾经’这个词,威廉教授谈起约书亚也总是提起‘过去’,但灵魂是永恒的、不灭的。正因如此,这世上没有什么能隔绝他对您的爱,即使是死亡。”
他又看向了那片蔚蓝色的海,看向海面之下的一切,也看向那些长眠的魂灵。
“他希望您怎样?约书亚又希望我怎样呢?我来之前也曾经思考这个问题,但最后得出的结论却只是——我想其实我们都知道。”
托尼注视着他,片刻后微笑了起来。
“是啊,我们当然会知道。”
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维吉尔,眼前又一次闪过霍华德留给他的录像带。
那些少年时代得不到认可与正眼相待的愤怒与委屈,最后一次争吵爆发后遗留到如今的悔恨与自责——这种种情绪在无数个深夜里扰乱着他的头脑,却无法掩盖某些欲盖弥彰的事实。
霍华德是他的父亲,他永远不会否认这一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男人,在托尼心中甚至远远胜过他自己,即使再怎么怨恨再怎么痛苦,他也不会否认自己永远深爱着他,而霍华德也同样爱着自己。
维吉尔看向他。
“他们不会希望您在日复一日的悔恨中重复着他们的死与自己的无能,只要你愿意原谅自己未曾犯过的错,让他们的精神永远存活在您的内心、见证您所取得的成就、见证您的幸福与充实,让他们知道自己为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就已经足够了,瞧,一个天才的科学家、坐拥万亿家产的富豪,甚至还是享誉全美的超级英雄,这多了不起。但就算不是如此,我想他们也会永远把您当作他们的骄傲。”
托尼向后靠在椅背上,曲起右手挡住倒映在眼中的夕阳。
他有时候其实不太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比如现在。
但维吉尔实际上也没想自己几句话就让托尼感受到什么缺失已久的父爱,他只是想这么说,于是就这么说了——似乎他在托尼面前总是有些“口无遮拦”,虽然他也没想过去改。
“……亲爱的,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托尼沉默了很久,最后这样说,站起身抱住了维吉尔,而后看向他。
“约书亚也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我敢用斯塔克的名义发誓。”
维吉尔笑了笑,又坐了回去。
“这下您总该相信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悲伤得吃不下饭了吧。”
托尼挑了挑眉,没发表意见,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维吉尔才下了定论。
“至少我能看出我们亲爱的维吉尔是因为挑食才这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他笑着说,“不吃菠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亲爱的,虽然这或许是遗传了我,伟大的钢铁侠先生也很讨厌吃这些绿油油且毫无味道的蔬菜。”
看他们之间的氛围终于恢复了正常,站在另一侧的伊森向佩珀举了举酒杯,“我之前觉得他们其实不太相似,刚刚那一瞬又觉得自己错了。”
他们靠在护栏边,感受着咸湿的海风吹过斯塔克岛,也吹过耳畔。
“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们确实相似——他们拥有共同的经历与相似的精神感悟,那些创伤让他们的心灵在这一刻无限趋近,”他抿了口酒,“这其实是件好事,不是吗?”
“他们实际上都是很通透的人,”佩珀看着托尼的背影,“托尼只是太容易陷入自己的死胡同了,他也没办法忍受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的那种失重感,如果你非要我发表意见的话,或许是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的缘故,他们都半斤八两。”
伊森对此表示认可,他也总是很赞成这位作风犀利的小辣椒女士的见解。
“毕竟你也看见了,维吉尔自己情况实际也没好到哪里去,”佩珀目光柔和了些,“但他又总是担心托尼,托尼也总是害怕让他再体验一次自己的经历,相互紧张才成了现在这样,只是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好歹托尼总算能克制自己在工作室里呆上三天三夜的冲动了不是吗?”
伊森耸了耸肩,用沉默表达了自己的赞同。
两个人没去打扰温馨的父子时光,只是站在一边和刚回来不久的哈皮就着夜风聊了聊斯塔克集团的发展方向和最近几天的几个新项目,知道伊森突然注意到托尼甩过来的眼神,才想起来他之前交代了自己什么,若无其事地回他一个眼神,看向佩珀。
“佩珀,那边可有个人已经望眼欲穿了,”他偏了偏头,示意佩珀看向托尼,“他可是一直想着要把你介绍给他家宝贝维吉尔。”
佩珀失笑,在托尼时不时瞟来的视线中走过去,施施然地在维吉尔身边坐下,无视了他有些错愕的眼神,闷声笑了笑,跟维吉尔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之前似乎每次见面都有事要忙,还没正式跟你打过招呼。我是维吉利亚·佩珀·波茨,你可以随意称呼。”
维吉尔看向托尼,目光又移向哈皮,最后转回来向她点头。
“维吉尔·莱曼,佩珀女士,我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托尼原本还准备调节两人之间可能会有些僵硬的气氛,却遗憾地发现根本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对面甚至已经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只能自讨没趣,招呼伊森和哈皮过来一起喝酒了。
维吉尔面对佩珀其实很拘谨,他知道佩珀和托尼之间的情感,也知道佩珀以后可能会成为……他名义上的继母,如果托尼选择收养他的话。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其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佩珀——虽然他的出生和托尼花天酒地的经历没有任何关系。
但佩珀与第一次见面相比更加亲近的态度却让他放下心,于是维吉尔接着她的话题多聊了几句。
“维吉尔,其实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佩珀突然坐直了身子问,维吉尔也下意识认真起来,面色严肃看着她。
“你为什么不愿意在我们面前叫托尼父亲呢?你分明知道我们都不会介意。”
她这样问,却让托尼和维吉尔齐齐愣在了原地。
维吉尔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托尼则是认真地回忆起他记忆中有且仅有的几次被维吉尔称为父亲的经历,最后不满地发现确实少得可怜,于是也把目光投向维吉尔。
“I……”
维吉尔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虽然已经直白地告诉过托尼很多次“我爱你”,但他其实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他印象中托尼的态度一直不太明晰,上次在斯塔克大厦重点也是在讨论纽约大战而非他的身世,何况托尼查过资料,其实也明白他的诞生并不纯粹,夹杂了一些其他的目的,他也并不清楚托尼怎么看待这件事,所以在称呼上也总是相对保守。
他没想过佩珀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佩珀对情绪的感知更加敏锐,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也能结合托尼告诉她的内容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明白了错处根本就不在维吉尔,又看向了遇到维吉尔的事要么脑袋卡壳要么转得比谁都快的托尼。
“我明白了,亲爱的,这不是你的问题,”她安抚地拍了拍维吉尔的后背,“托尼,你是不是还没告诉他你的打算?”
托尼愣了愣,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还有什么打算,片刻后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一时之间也有些懊恼。
“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发誓,”他看向维吉尔,“我原本准备给你一个惊喜的。”
他难得有些挫败。
“我原本准备在纽约大战之后的庆功宴把你介绍给外界的,没想到给你带来了误会,好吧,斯塔克的心思果然难猜。”
他开了个玩笑,但维吉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又不好意思了起来。
托尼面露失望,却也没为难他什么,轻易地放过了他。
“好吧,斯塔克对你总是很有耐心。”
他挑眉,和伊森聊起了战甲的设计,中途甚至还跑去工作室把图纸拿出来改了又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维吉尔准备离开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该不该打扰他。
“他工作起来一直都这样。”
佩珀站在工作室外看着他。
“还是进去跟他说一声吧,我们原本以为你会留下的,他还给你准备了房间。”
维吉尔没忘记自己今晚还得回自己的实验室给彼得设计战衣,又不想辜负托尼的心意,犹豫再三后才下了决定。
“……我忙完会回来的,”他只是这样说,手掌覆在玻璃上看着忙碌的托尼,“或许是一两点钟,您记得让他早点休息。”
佩珀愣了愣,旋即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会高兴的,”她笑着说,“虽然我一直不赞成你们做这些事,但这是你们的选择,我或许不该一味地否认你们……至少托尼在这个过程中能感觉到自己是被人需要的,我想……或许我也得改变我的看法,但你还很年轻,一定要注意安全,好吗?”
维吉尔感激她的理解,也向她保证自己今晚的工作只是在实验室里研究战衣,没有任何危险,才坐上哈皮的车离开斯塔克岛。
第70章 Confession Congrat……
维吉尔感谢了送他过来的哈皮, 询问他是否还有安排,在得知哈皮准备在这等他忙完送他回斯塔克岛后礼貌地告知他自己能用奇妙的魔法到达斯塔克岛,让他先回去休息了。
哈皮似乎有些不太放心, 但维吉尔面上总是镇定而冷静的笑容很好地安抚了他,他犹豫片刻, 还是决定先回去了。
维吉尔站在原地目送着他开着低调的黑色迈巴赫离去, 下了实验室取出自己堪称草率的作战服穿上, 随机找了个地点画传送门,发现四下无人后翻身跃上墙顶, 眯着眼观察着不远处街道上人们的一举一动。
现在还并非深夜,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还多,刚结束加班从公司回来的上班族甚至都不能说少,他们夹着公文包, 行色匆匆地走过, 争分夺秒地享受着休闲时间,无暇顾及周围都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没注意到从上方荡过的蜘蛛侠。
但维吉尔自然看见了他这位上午还发着烧晚上就能活蹦乱跳地出来夜巡的义警朋友。
“晚上好, ”他朝显然看见了自己并且正在往这边来的蜘蛛侠打了声招呼,“今天有什么事发生吗?”
蜘蛛侠摇了摇头,蹲在他身侧向远处望。
“最近几天都没什么大事,最多的还是在这种巷子里抢劫的和偷东西的。”
他似乎觉得这样有些没劲, 语气也有几分焉头耷脑的意味,但很快又振作了起来,自言自语着安慰自己。
“这说明皇后区最近的治安有所好转!这可是好消息!打起精神来, 蜘蛛侠!皇后区还需要你!那些抢人包的飞车党可不能没人制止!”
他自顾自地打气,维吉尔安静地听着也不觉得无聊,甚至觉得听他叽叽喳喳还挺有意思, 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蜘蛛侠面罩下的真实身份,就好像他们还是在食堂里坐着,聊着学校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正想着事,蜘蛛侠又期期艾艾地看着他,似乎是想问些什么但有些不敢张口。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蜘蛛侠?”
他语调柔和地问,和平常的语调没什么区别,听上去不像心情不好的样子。
蜘蛛侠脑瓜子一转,觉得说不定他真能问出来什么,嘴一快差点把维吉尔的名字秃噜出来,话到嘴边才发现这个问题实在奇怪,想了想又换了个问法。
“Stalker,你在纽约有认识的朋友吗?”
维吉尔笑了一笑,决定逗逗自己这位朋友。
“当然有,”他看向蜘蛛侠,“我最好的朋友不就是你吗?”
蜘蛛侠打了个滑,差点从墙上摔下去,还是维吉尔眼疾手快拉住了他才制止了悲剧的发生。
“天呢……怎么会是我……呃,我是说,我真想不到……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我……我只是没想到是我。”
蜘蛛侠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颠三倒四地说了八天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好吧……我……Stalker,我真的很荣幸……但是,除了我之外呢?Flare不算吗?”
他试探着问。
维吉尔自然知道他到底想试探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才摇了摇头。
蜘蛛侠下意识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看见他的表现内心飞速掠过许多不太妙的猜想,在维吉尔叹了口气后内心的紧张更是提到了顶峰。
“Flare,他当然是我的朋友……”维吉尔沉吟,看上去有些落寞,在彼得紧张兮兮地注视中莞尔一笑,“不过他最近有事要忙所以没办法和我们一起,或许过几天就会出现了,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可以替你转告。”
蜘蛛侠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他逗了,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浑身上下散发着难以置信的气息,愣愣地看着维吉尔。
维吉尔觉得他的反应实在有趣,又顾及着他薄得吓人的脸面忍着没笑出声,只是克制地抿了抿唇角表示尊重。
蜘蛛侠的头套上写满了心碎,一副“你居然忍心骗我”的样子默默转过身不再搭理维吉尔。
他其实心情很复杂,作为彼得·帕克,他认识了维吉尔和哈利——每个人都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但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特点的小透明,他有时候总觉得自己甚至有些高攀。
但作为蜘蛛侠的他其实也并不出色,只是在皇后区用自己的蛛丝荡来荡去,进行那些在老牌超英眼中看来有些像小孩子过家家般玩闹式的夜巡,甚至连正式的制服都没有一套,到头来还要麻烦别人。
“但我是认真的。”
维吉尔这样说,蜘蛛侠又安静地转过身看着他。
夜色渐深,周围的行人已经很少、甚至已经没有了,汽车行驶的声音与人的交谈声都几近于无,他们一时之间只能听见风声吹动树叶发出的“哗啦”声。
“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他也安静地注视着蜘蛛侠,最后笑了笑,取下自己的护目镜,露出那张对彼得来说熟悉的有些过分的脸。
“……彼得。”
他柔声呼唤这位少年英雄的名字。
维吉尔轻巧地落地,他的大部分身子掩在黑暗里,皎洁的月光与隔壁人家的灯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落,却只能照亮他的小半张脸。
他那双宽阔蔚蓝如海洋的眸子里带上一点深沉而不沉重、甚至还有些柔和的情绪。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责备自己。”
他知道他的朋友总是自卑,或许还有些敏感。
但无论是作为友人、还是作为一夕之间获得能力不知如何抉择的少年,他都已经做的很好了。
“很多人在你这个年纪经历你所经历的事,未必有你这么镇静、勇敢、善良。”
他重新带上护目镜,走在光芒微弱的巷子里,蜘蛛侠只是跟着他,在震惊与难以置信后陷入长久的安静,什么也没说。
“我在第一次见你就告诉过你,”维吉尔侧头微笑了一下,“你是个很温暖的人,只不过那时候你是彼得,现在的你是蜘蛛侠……但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
“但你知道我不是那样的,”蜘蛛侠下意识地反驳他,“我总是什么都干不好、什么也帮不上忙,还老是拖后腿、给别人添麻烦……”
维吉尔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没有谁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事,也没有人能从始至终都不犯错,为什么要用那么高的要求要求自己呢?Spidy,在此之前你只是个普通人——从普通人到人们口中的超级英雄有很长的一条路,没人能一步登天,不要过分苛责自己。”
彼得看向他。
他印象中的维吉尔与此刻行走在自己身侧的Stalker逐渐重合,他们一样温和、富有耐心、待人真诚。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那些担忧都是白费功夫。
“我知道了。”
他最后只是这样回答维吉尔,面罩下的脸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维吉尔敏锐地感知到他雀跃起来的情绪,也牵起嘴角笑了笑。
彼得·帕克就是这样的人。
他或许还充满少年不切实际的幻想与值得称赞的天真,也没真正地经受过针对自己的磨难,不曾体会那些深重的悲哀与无力,但他拥有永不言弃的信念。
这正是他成为超英的第一步。
他们走着走着就到了金门大桥附近,彼得抬起头看了看他们第一次以面具示人时聊天的平台,向维吉尔伸出了手。
“要一起上去看看吗?蜘蛛侠特快专车为您服务。”
维吉尔欣然握住他的手,彼得反手握紧他。
“抓紧了。”
少年人的音色清爽而明亮,带着几分自豪与骄傲,显得意气飞扬。
夜风从耳畔吹过,脚底的城市在蛛丝的牵引中忽远忽近,灯光与车流汇成的一片流光的海,安静地呼吸着。
“……你觉得好玩吗?”
彼得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维吉尔,很快又收回视线,声音被呼呼的夜风刮碎。
“当然。这是个很了不起的能力,彼得,”维吉尔笑着告诉他,“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一定要让那个人体验一次,这会征服所有喜欢蜘蛛侠的人,相信我。”
彼得听见他这么说,手中的蛛丝差点搞错方向,连忙补救才顺利在金门大桥顶端落下。
他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维吉尔,发现他面色如常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我们第一次见面后就来了这里,”彼得回忆着,“那时候我还觉得你挺吓人的,感觉有点像那种反英雄,但我没想到Stalker真的是你。”
“但你最后不也猜到了吗?”
维吉尔略略挑眉。
“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隐瞒我的意思吧,”彼得实话实说,“明明很多细节都在告诉我你知道我是蜘蛛侠,你是不是我被蜘蛛咬之后就全部都知道了?”
他突然想起这些,警觉地问。
维吉尔并没有要否认的意思,甚至笑着点了头。
“你总是不太注意细节,彼得,”他支起下巴看向远处划过夜空的一道亮芒,“有心人只需要稍微一查就能把你的身份翻个底朝天——有人来了。”
他站起身,看向在他们面前停下的、炫酷的金红色战甲。
“嗯哼,两个大半夜还在金门大桥上吹冷风的小孩,”托尼磁性而性感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亲爱的,或许我该问你晚上好?”
维吉尔取下护目镜,给了这具炫酷的战甲一个拥抱,目光真诚地看向他。
“如果说我们只是在遛弯,您会相信吗?”
托尼掀开面甲后耸了耸肩。
“当然,亲爱的,就算你说你只是觉得斯塔克岛的夜景没有金门大桥的夜景好看,我也会信你的,你总是知道这一点,不是吗?”
维吉尔但笑不语。
彼得则被突然到访的托尼吓得有些结巴。
“……斯斯斯斯斯塔克先生!”
他还是第一次和托尼以这种形式见面,一时激动就秃噜了嘴。
托尼挑眉,看向这位他们下午还在讨论的主人公。
“冷静点,睡衣宝宝,我知道你是我的铁粉,但我的名字是托尼·斯塔克,”他颔首,“而不是‘斯斯斯斯斯塔克’,这个名字可不算好听,不过看在你是我的小粉丝的份上就原谅你吧,钢铁侠总是如此宽宏大量的。”
“呃,睡衣宝宝……是指我吗?”
彼得不确定地问。
托尼扔给他一个“不然呢”的眼神。
“我们这可没人穿了正经的紧身衣——拜托,就算你带着头套也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斯塔克可没有穿紧身衣到处跑的怪癖。”
彼得拽了拽自己缝了好几晚才赶出来的制服,有些挫败地低头。
托尼看他似乎被自己打击得快要丧失信心,想起来还有一回事,把维吉尔拉出来安抚他。
“但我听说维吉尔最近在给你做战衣,放心,他做不好斯塔克也会给你做一套的,不过维吉尔和我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我想他会给你一份满意的答案……”
彼得感动得眼泪汪汪,托尼又看向了维吉尔。
“亲爱的维吉尔,我只是来确认你今晚会回斯塔克岛,是这样吗?”
维吉尔点头承认。
托尼按了按耳麦,似乎在听对面说了些什么,最后只皱了皱眉。
“好吧,我保证不会强迫他,好吗?”他有些遗憾地说,“虽然我确实很想让你干脆搬来斯塔克岛,但我们古板的大科学家和美丽动人的佩珀小姐都说要尊重个人意志。”
他眨眨眼,有些调皮地笑了。
“那我只能遗憾地放弃把你五花大绑带回斯塔克岛的计划了。”
彼得被他说的话震撼在了原地,托尼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负罪感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吧,睡衣宝宝,我只是开个玩笑,收起你那副下巴都快掉到河里的表情,”他耸耸肩,“斯塔克大部分时候可不是什么不尊重人权的人,不过我知道你们不该在这吹冷风,嗯哼?”
他看了一眼时间,把两人拽着衣领提溜起来,一路飞到维吉尔自己的双层小公寓前又把他们放了下来。
“早点做完战衣回来休息,好吗?”
他看向正在整理自己衣服的维吉尔,确认式询问了一次。
彼得忙着整理自己被风吹歪的头套。
然而事实是托尼为了照顾他们已经将时速放得很慢,他甚至能边飞边在耳机里跟伊森点评今天的时事新闻。
维吉尔无奈地向他保证自己一定会回去,在托尼依旧不太满意的神情中跟他告别,还牺牲了一个拥抱安抚他,转而拎起刚从斯塔克岛带来的材料一头扎进了实验室。